个青年男子。等会儿,这男子的脸怎么这么眼熟,感觉好像有点像……姜探长?那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严微以前就跟姜探长是认识的吗?
让许幼怡稍微舒心一点的是,严微没有再抓着谁的手,倒是左边那个女孩子,貌似亲密地揽着严微的胳膊,但后者显然回应得很僵硬。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就是三个人都穿着一模一样但款式奇怪的军装,许幼怡不记得任何一个国家的制式军装是这样的款式,自然也判断不出来属于哪方势力。
这三张照片让许幼怡愣神许久。她自己以前就说过,照片是回忆的载体,是过去的证明,一个人是不可能忘记过去的。好嘛,现在严微的过去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劈头盖脸淹过来,让她许幼怡猝不及防,一时间回不过神来也喘不过气。
三张照片让许幼怡清醒地认识到一个事实:严微并非没有过去,只是那过去被她自己隐藏起来了。她曾对严微敞开心扉,把自己所有的过去和盘托出,但严微没有。这种略带酸涩的感觉是因为什么?是因为那块木头曾经有过自己从未参与也不曾知晓的年年岁岁吗?
许幼怡再次看向那三张照片。第一张和第三张都是成年后的严微,但面容和神情看起来如此不同。第三张的严微比起现在来更瘦,神情更严肃,没有笑容,精神紧绷;相比之下第一张的严微则更饱满,更明朗,更放松,而最重要的是,她在笑。这两张一模一样却完全不同的脸,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哪一个又是面具呢?
许幼怡的目光聚焦在第一张照片上。然后她渐渐微笑起来。
在这繁华残酷的世界里,有谁能不带面具?她许幼怡在面对周衡、面对谢一范、面对所有外界常人的时候,不也是维持着冷淡而礼貌、优雅又得体的形象么?然而与严微在一起的时候——也只有与严微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能毫无顾忌地透露自己的慵懒、娇憨、柔情,甚至是素颜。严微不也是如此么?在面对外人时,她总是那样冷冰冰的,严肃、机警、干净利落又不苟言笑。也只有在自己面前,那木头才会暴露出来,原来她也会傻傻地吃醋,别扭地闹情绪,她的敏感机警化为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干净利落变成了值得信赖的依靠。许幼怡啊许幼怡,你又在怀疑什么呢?
看着第一张照片上严微酒窝清晰的笑脸,许幼怡再一次确认,她认识的严微就是最真实的她,无需任何怀疑。
那呆子原本把这张照片放在最上面,盖住了其他两张。管他过去干什么?
许幼怡把照片放好,盒子物归原位。
后来再去看严微的时候,许幼怡也没提起这事。她给严微读《良友》上那篇文章,饶有兴趣地看严微红了脸,自己脸上和心里都乐开了花。她没告诉严微的是,其实这文章一开始是她自己亲自写的,本来全是真情实感流露,只是王社长看了以后连连摆手,说不能这么写,起不到感化民意的效果,必须得添油加醋,就像写小说一样,写点读者爱看的人设和互动。不过几段热烈而直白的爱意表白却保留了下来,许幼怡注意观察了一下,正是严微开始脸红的部分,不免有几分满足而得意的快活。这简单的快活就可以让她再独自支撑好几天。
严微的刑期尘埃落定之后,许幼怡感到舒了一口气,仿佛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但那种已知未来的空虚感与无望感一同袭来。陈律师说了,就算一切按照他们设想的方式进行,最快也要两三年,这个家才能重归完整。两三年的时间啊。许幼怡简直无法想象如何度过这漫长的两三年。
还好,她还有严莉莉。姓严是她许幼怡坚持的,而莉莉这个名字却是严微取的。是男孩哎,许幼怡抱怨说,为什么要叫莉莉。严微振振有词,莉莉这个名字,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许幼怡问她是什么魔力,严微说不知道,就是这么感觉的。许幼怡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但还是哭笑不得,气得三个小时都没吃东西,但最后还是败在了严微精心烩制的红烧肉面前。好吧,那就叫严莉莉吧。
独自照顾严莉莉的辛劳倒还好,关键是,许幼怡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坐吃山空”。严微留下的钱和她自己的积蓄加起来其实也不少,但架不住日复一日的开销,无论如何都坚持不了两年。九爷再次慷慨地提出了帮助的建议,但许幼怡十分坚决地拒绝了。严莉莉已经快要可以断奶了,他是个天使一样的小孩,不怎么哭也不怎么闹,喂饱了以后,把他放在严微亲手做的摇篮上,他很快就会甜甜睡去,根本不用多操心。
于是许幼怡把那台很贵的打字机拿出来,重新开始写作。王社长已经跟她打了保票,凭着她现在的名声和人气,只要书的初稿一出,马上就会有无数出版商来抢着出版。许幼怡并不想消费那些八卦轶事带来的关注,她只想好好地写一部自己真正想写的作品。这近两年来,她经历了太多太多,那些无法磨灭的回忆,那些饱满的情绪,在她开始打字的那一刻,便铺天盖地地倾泻出来。毫不夸张地说,只有在写作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真正的自己,而这命中注定般的理想事业,在爱的滋润下,变得更加意义非凡。许幼怡知道,是真正的爱与写作,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