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真的想她太久了, 久到自她香消玉殒后,每一个时辰、每一刻钟都成了煎熬。
有她的遗愿在, 最后他连她的骨灰都留不住,只能看着她以往穿过的衣物寄托想念。
来时所有的冷静与克制, 都在拥她入怀的那一刻尽数瓦解。
颜茵试着用力掰开男人结实的手掌, 此时箍着她的那只手像铁钳似的,紧实得不行。
对方的手没掰开, 颜茵又急又慌, 反而把自己弄出了一身薄汗。
车内的暗香愈发浓郁了几分, 狄雍毫不避忌的吸了一口气。
颜茵被他抱在怀里, 腰身被紧紧栓着, 挣脱不开,她只能哀求说:“我家有银子,你把我送去京中颜家......不,去京中的镇国将军府, 我让我阿兄答谢你好不好。”
阿兄在将军府中,且嫂子是好人,应该不会不管她。
“我不缺银子,亦不需要你阿兄的答谢。你不是不喜欢谢沉绛么,我带你走岂不正好。”说到最后,男人的语调放轻了些,几近于诱哄。
颈边有火热的呼吸洒落,伴随而来的还有若似无的触感,颜茵的眼睫颤动得厉害,连声音都带着颤,“你是不是他的仇家?”
颜茵只能想到这个了。
对方知道谢沉绛这个皇七子,且又是个胡人,前些年大宁与塞外的关系并不好,会不会是往时结下的仇......
狄雍将颜茵两只白腕子牢牢地攥在了手心,直等到颜茵不再挣扎,他才眼眸微阖,心满意足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我是与他有仇。”
话音一转,狄雍继续道:“但一码归一码,我心悦你。”
他是乌古斯人,草原男儿多直爽,是就是,喜欢就喜欢,没有中原来得含蓄。而且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含蓄并没有什么用。
颜茵本来明亮的眸子急出一层水泽,“可我还是不认识你,我家在大宁,不会去别的地方的,你快让我下车去!”
狄雍抱着颜茵,他骨架大,而颜茵骨架则要纤细许多,这一抱几乎是将她整个抱进自己怀里,“你父亲过些天就能从大理寺里出来,既然家人已无恙,那你跟我回乌古斯。”
这话一下子就戳中了颜茵的死xue。
她瞬间连挣扎也顾不上了,努力扭着小脑袋问:“过些天是什么时候?你怎么知晓我父亲进了大理寺?你到底是谁呀?”
他一个胡人竟知晓她父亲入了大理寺?
不对,对方既是知道谢沉绛,且还能说出后面的话,说不准是参与了皇室的明争暗斗。
那到底是谁在帮她父亲?
颜茵脑子乱糟糟一片。
狄雍听着她这一连串的问,心情非常之好,“我的名字方才已告知过你了,你若记不得,我可以再说一遍。反犬狄,壅塞雍。”
颜茵没好气的皱眉,她想知道的才不是这个。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狄雍继续说:“你父亲的事......”
他蔫坏,故意只说个开头就不说了。
颜茵哪能忍得住,她与阿兄费尽心机的忙忙碌碌,还不是为了父亲能脱困。
“我父亲怎么啦?”颜茵努力从男人的大掌中挣出一只小手,按在对方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上,使劲儿侧了侧身子,企图让自己正面对着狄雍,好看清楚他脸上的情绪后再仔细问问。
狄雍手臂松开了些,任她折腾。
她这样的鲜活,会用明亮的大眼睛瞅着他。
而不是躺在气若游丝的躺在榻上,恳求他在她死后烧毁她的尸身,将她的骨灰送回京都城,葬在西街那棵弯了腰的梨树下。
颜茵着急得不行,“你倒是说话呀!”
狄雍勾起唇,不慌不急的说,但说的却不是颜父的事:“你的兄长颜游风在半个月以内会恢复官身,当然,职位是比不得从前的。”
颜茵被他这东一出西一出的完全搞懵了,但不可否认,无论是父亲还是阿兄的事,她都想知道。
后来的事,狄雍有些记不清楚了,但有些印象挺深刻。
比如在文帝秋狝过后,经不住长乐郡主的多番请求,终于松口,把颜游风丢回朝中。
不过最开始只是当个农官,奈何颜游风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哪怕是被派去与营田为伍,他都能折腾发现两种全新的、能食用的农作物,文帝为此还对他大为嘉奖。
颜茵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里透出一丝疑惑。
狄雍在她这里的印象一变再变,一开始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后来是莫名其妙的登徒浪子。
如今还是登徒浪子,只不过这个登徒浪子多了许多神秘的色彩。
他看起来知道很多东西,无论是谢沉绛的身份,还是她家里的事,竟然还能说出未来。
好吧,虽然他口中的未来之事还不确定会不会发生。
可是颜茵真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样神秘的人啊。
狄雍被她明亮又带了点惶恐的眼睛看得心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