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臂略微收紧,二人之间距离更近,明昙把嘴巴撅得老高,保守估计能挂上一串油瓶,嘟嘟囔囔地说:“而且,归根结底,还不是你非要让我穿这件披风的吗?怎么你还好意思生气呢!”
“……”
在对方有理有据的控诉与撒娇攻势之下,林漱容自知理亏,抿了抿唇,眼神飘移开来,语调也重新恢复了她一向的温软。
“好,殿下既想听,我便亲口告诉您。”
她叹声气,闭上眼睛,在明昙讶然的注视下,竟是主动向前倾身过来,缓缓地、坚定地——吻上了那张因为惊异而微微开启的唇瓣。
“……!”
兴许是夕阳的辉光照在了脸颊上,又兴许是身侧的宫墙太过殷红如火,总之,就是在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之下,明昙蓦地双眸睁大,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直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望向近在咫尺的恋人。
卿卿……主动亲她了?
最是恪守礼制、有时候比朝堂上那些御史还要古板的林大小姐林漱容,居然会在毫不隐秘的室外,主动给了自己一个吻?
明昙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见鬼似的表情,一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
这太稀奇了。
稀奇到现在无论是谁突然过来,告诉她还有一个时辰明晖就会暴毙而亡,明昙也能不带打顿地相信!
——不过可惜,林漱容到底不会读心术,看不破明昙趋近尖叫鸡般的内心世界。
她只吻了一瞬,便直起腰来,长长的睫羽如同飞鸟的双翼般,在空中轻颤了一下,慢慢开口:“……我先前,的确就是如同殿下所猜的那般,在非常认真地吃醋。”
在明昙的视线里,林漱容此刻的神情诚如她所言,非常认真且严肃。那出尘绝色的眉眼中隐含几分绵绵情意,使得前者的心尖都不由自主狠狠一颤。
“因为太恋慕您,因为太喜欢您,所以才总是难以克制自己的相思之情——”
林漱容浅浅笑了笑,伸出手去,用指尖凌空描摹着明昙如画般Jing致的面容,语气尽是足以令人甘愿沉溺其中的温柔……
与危险。
“有些时候,”她含着笑道,“我也是真的……不愿让别人发现您的光芒,而是很想要将您独占起来啊,我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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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渐渐过去,当北风把冬日的第一片雪花送入京城时,《甘泽谣》的热度终于退了下去,转而由《戏说山海》的第二部 来接班。
虽然林漱容因为先前的事情,整颗心都像泡在陈醋里一样,很不情愿为明暶的话本作画——但在明昙软磨硬泡撒娇耍赖了整整两天后,她还是没能坚持住,在对方的猫猫凝视下忍气吞声地拿起了笔。
殿下那么可爱,谁能拒绝她的要求呢?
这可是连陛下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一个小小的臣女罢了,当然也做不到啦。
于是,几日后,明昙心满意足地领到了一张绘满山川沧海、奇草异兽的彩图,并把它与明暶誊抄好的终稿一起丢给周掌柜,吩咐后者按照印制《甘泽谣》的法子,同样将这部新书推出即可。
见明昙居然如此神通广大,连一向最为神秘的《戏说山海》的作者都能挖来,周掌柜差点热泪盈眶,办事也更加尽心尽力。
很快,新书甫一摆在书斋门口,便再次掀起了京中话本的风chao,且比之前更为势大——无他,只是因为《戏说山海》的
第一部 本就十分具有热度,哪怕仅有作者的名头,也会有人特意前来买账,当然会比《甘泽谣》更受欢迎。
而同样,在接连两本书籍的带动下,《折桂题抄》也依然在稳步发展。只要走近书院,甚至是国子监,一定能够看到有人正拿着最新一期的题刊研究,或是诵读背记,或是奋笔疾书,一派好学景象。
就连国子监的祭酒大人也曾看过上面的文章,还不禁发出感慨——
“真堪为‘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
这句赞叹传扬出去后,便有更多的读书人心生好奇,前来顺安书斋购买题抄,然后一个接一个地为其中篇篇佳作的文采而拜服。
因此,不论是正经的科考辅导书,还是深受人民大众喜爱的话本闲书,全都尽数大卖。作为投资商的裕王在看到甜头后,则更加大方,一口气从江南抽调了不少板印工匠入京,非常有效地缓解了顺安书斋如今供不应求的压力,进帐也愈发可观。
捏着手里数了半天的银票,明昙不禁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幸福感,差点热泪盈眶。
终于有钱了!
脱贫致富近在眼前!
但无奈,她手头上还有编书这个耗钱的任务,且书斋的进帐也需给林漱容、明暶、裕王、翰林院诸位大人们足够的分利,还要给周掌柜他们结工资……
所以这么一算下来,真正能留在私库里的银钱并不很多,明昙依然处于赤贫阶段。
致富了,但没完全致富。
这就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