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有一个奇怪的消费习惯。那就是商品多贵都行,邮费必须是零。
包邮是网购的最后坚守。
下单成功后,卫蓝三下五除二把坏掉的门锁“咔咔咔”装回门上,假装自己家有锁。
她倒不担心有贼,这栋楼已经建了四五百年,结构老化,属于危楼中的危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塌了,连捡破烂的都不愿意来,更别说贼了。
只有一些无处可去又什么都不懂的流浪儿,会跑来住这种危楼,就像小云和她的哥哥。
就像曾经的卫蓝。
只不过卫蓝比小云他们强一点,天生Jing神力变异为B级的她有独特的谋生技巧。
306式氧气罩持久耐用,卫蓝看了下刻度线,还能用二十几个小时,出一趟门足够。
打开厨房墙上的挂壁供氧机,拔下供氧卡,卫蓝揣上卡,出门,下楼。
此时是中午十二点半,天空灰蒙蒙,马路灰蒙蒙,路边歪斜的楼房灰蒙蒙,行人不多,个个裹得严严实实,脚步匆匆,戴着氧气罩的脸在污浊的空气中黯淡无光,无Jing打采。
抬头看了眼天,卫蓝忽然想起前世自己被骗上前往混乱星域飞船时,船停泊在京都港口,她从舷窗看到京都城区的天空。
那么纯净那么蓝,白云像一块块棉花糖。
孤儿院的老院长曾经告诉卫蓝,她被扔在孤儿院门口那天,贫民窟的天空现出一抹百年不遇的蔚蓝,所以给她取名卫蓝。
想起死去的老院长,卫蓝目光黯了黯。她紧了紧身上的旧皮袄,向着南边走去,那是城区的方向。
瘦削的身躯裹在深棕色的竖领皮袄里,以最快的速度走了一个多小时候,卫蓝终于到达目的地,一家位于城区与贫民窟交界处的酒吧。
虽然是交界,但酒吧大部分都在贫民窟内,即便靠近城区的一侧,也被高高的围栏挡住。
从外表看,这间无名酒吧就像一间大仓库,长长宽宽的平房,窗户又高又小,只有门口的霓虹灯和画满酒瓶的铜招牌能让人看出这是一家酒吧。
无名酒吧门口停着十几辆悬浮机车,全部都是改造过的,粗犷狂野,排气管硕大,车身上画着绿色火焰。
机车旁边站着七八个青年男子,一个个跟瘦猴似的。他们没戴氧气罩,鼻子里插着奇怪的管子,时不时深吸一口,苍白的脸上露出迷醉的神色。
卫蓝不露声色,迈着步子从机车男面前经过。
其中一个面相凶狠的男人下意识地拔出枪,看清卫蓝的样子后,他嘀咕了句“是你小子啊”,然后收起枪,继续吸管子。
推开酒吧大门,丰沛的氧气扑面而来,卫蓝摘下氧气罩,走进去。
白天的酒吧昏暗安静,吧台边一个又瘦又矮的男人搂着一个漂亮的少女,男人不顾少女的泪眼汪汪,猥琐地上下其手。
“求求你朱哥,我爸爸欠你的一千块他一定会还的,求求你放开我。”
“一千块?这都十天过去了,连本带利已经一万块了,你爸爸跑没影了,当然你来还喽。”
眼看女孩衣服不保,斜地里“嗖”地飞来一张卡片,塑料充值卡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两人中间穿过,“叮”地钉进吧台。
猥琐男受到惊吓,下意识地松开手,少女趁机脱离魔爪,飞快跑出门。
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猥琐男气冲冲地瞪向卫蓝。
“不好意思啊朱哥,手滑。”
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卫蓝走到吧台边,当着朱三的面,拔出塑料卡片。
卡片完好,钛合金的吧台却留下一个深深的坑。
看了眼那个边缘锋利整齐的深坑,朱三咽下快到嘴边的脏话,抬头摸摸染成绿色的头发,假装大度地说“没事”。
所有替他办事的人里面,卫蓝的Jing神力最高,实力最强,做事最干脆利落,还是唯一一个天生变异者,要是生在城区,早被人招揽去悉心培养了,哪轮得到他使唤。
更何况上头刚下命令,要在混乱星域安插人。混乱星域是什么地方,星际海盗的老巢,联邦罪犯的天堂,送去那儿的人没点本事能活吗?所以朱三打算把卫蓝送去。
马上就得送,于是朱三忍下火,硬挤出笑脸。
“是你小子啊,说吧,想要什么?朱哥给你弄。”
“喏,家里没气了。”
“小事。”
朱三拿出一个打卡器一样的东西,在塑料卡上扫了扫。
“好了,充了三个月的,拿去用吧。”朱三笑眯眯地说。
实际上他只充了三天,而且充值的氧气根本不是合法合规的渠道,而是从银河联邦驻地球的军需库里偷偷走私来的。
反正这种违规的供氧卡没有余额显示,更何况卫蓝在地球也呆不了几天了,何必浪费呢。
无视朱三不怀好意的样子,卫蓝把卡揣回兜里,似笑非笑地道:“那就谢谢朱哥了。”
“自己人客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