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余齐铭脸上的神情则显出几分尴尬,他眼神躲闪,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搓了搓裤缝,艰难地挤出一个难看的苦笑:“庄……庄医生。”
陆竹生跟在庄一如身后,将这两个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透过余齐铭看向庄一如时眼神里的愧疚、隐忍和爱慕,陆竹生不难猜出这个男人对庄一如怀有别样的心思。
她眉头皱起来,有点不高兴。
庄一如扫了余齐铭一眼,面无表情地颔首,问他:“吴树宇没来医院吗?”
吴树宇是余齐铭的工作搭档,一名合格的麻醉师,与余齐铭合作了两年之久,昨天晚上陆竹生那堂手术的麻醉师,就是吴树宇。
余齐铭一听庄一如提起吴树宇,就明白庄一如果然对他昨天失误的那堂手术耿耿于怀。
余齐铭来市医院的时间不到两年,对陆竹生过往的病史不太了解,但他在市医院的这两年,陆竹生一直是庄一如负责的。
陆竹生进医院的原因无外乎酗酒斗殴,虽然她是玉城医科大学的高材生,但余齐铭对陆竹生的印象不怎么好。
余齐铭从别的渠道了解到陆竹生是庄一如来市医院后的第一个病人,除此之外两人没有别的关系,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不认为庄一如对陆竹生的关照有什么特别,之所以这样,大抵是因为庄一如拥有极高的职业素养,对所有病人一视同仁。
他对庄一如有爱慕之心,也同样以这样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所以即便心里不喜欢陆竹生,他在接到消息说陆竹生病重需要立即手术的时候,他没有多想就把这件差事揽下来。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他接这档子活儿相当于自找了一口黑锅,不仅没有在庄一如面前刷到好感,反而将以前积累的一点同事间的信任关系也搭进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心知陆竹生出了意外,庄一如对他的印象肯定直线下降,除了叹息之外,他也没有办法扭转局面,只能如实回答:“吴树宇今天轮休,没有来上班。”
庄一如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余齐铭见她没走,也不好意思先说告退,挥手示意身边的小助手先离开,自己站在原地等庄一如开口。
过了大概一分钟,庄一如问他:“余医生,请你如实告诉我,陆竹生真的死于麻醉过敏吗?”
她的声音很冷,隐有两分质询的意味。
麻醉过敏和麻醉过量的反应很像,但是又不完全一样,一个是医疗意外,另一个则是医疗事故。
庄一如不信作为那堂手术主刀医师的余齐铭会无法分清这两种情况的区别。
余齐铭被她盯得心里发慌,不知是出于心虚还是慑于庄一如的气势,他后退了一步,掌心直冒冷汗,怎么搓都错不干净,喉咙也下意识地滑动一下。
走廊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短短几秒钟的对视,余齐铭却感觉身上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度秒如年。
庄一如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等他回答就从他身边走过去。
他的回答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从余齐铭下意识的反应中得到答案。
庄一如走了,陆竹生也不会停留,她与余齐铭擦身而过,鼻间冷冷地哼了一声。
庄一如回到办公室不久就忙碌起来,陆竹生今天没有到走廊去,就待在庄一如的办公室看她给病人问诊。
陆竹生大学修的也是临床医学,虽然研究生还没读完,但是对问诊的流程和病情分析并非一窍不通,她权当自己是来观摩学习的,找到点事做也好打发时间。
庄一如是急诊科有名的主治医师,她在市医院十年,经手的手术失误率为零,不仅得院方看重,也受病人信赖景仰,在院外颇有口碑,寻庄一如看病的人一大早就排了长队,络绎不绝。
若非她自己无意于名利,早就晋升有机会晋升,但她数次拒绝了院方的提拔,始终守在救援第一线,也得到院内同事的一致赞扬。
陆竹生靠墙站着,旁观庄一如工作,庄一如飞快在病人的病例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神态和煦地向腹痛小屁孩儿的家长嘱咐注意事项和用药用量。
小屁孩儿只是普通的吃坏了肚子,家长千恩万谢,一人拿了单子,一人抱着小孩儿出去了,庄一如才能喘口气,端起杯子喝一口水。
她杯子里的水早就凉了,陆竹生看得直皱眉。
从早上不到八点来了医院,庄一如就一直忙,没有停下来过,先是例行查房,然后给病人问诊。
虽然她给院方提交的挂号名额不多,但架不住指名要找她看病的病人太多,加上住院部时不时出点事情,她一早上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一些不必亲自经手的事情她几乎都让医助代劳了,即便如此,依然忙得停不下来。
陆竹生以前就听说了急诊科的医生很忙,偶尔她会到庄一如办公室外面坐一会儿,但是怕被庄一如发现,所以待不了太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真切地感受到庄一如工作的忙碌。
在这么忙的情况下,每回她住院,庄一如都能保持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