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惊讶地看着看着从来不做饭的画儿,还是从烤盘里挑了一只蛋挞咬下去。蛋挞皮做的酥脆不坚硬,蛋挞ye的甜味不重,还能吃出果冻般的柔嫩。“做的好。”三儿顾不得擦掉嘴边沾着的蛋挞酥皮就夸奖他。
三儿直到晚上的时候还念念不忘那蛋挞的滋味。她贴近画儿嗅着少年的体香,他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甜美的味道:“你身上有蛋挞的味道。”
“那是我做的时候沾上的,你喜欢就闻个够吧。”画儿把自己凑的和三儿更近。
“你以后不要对我太好,达令。你对我太好,我总觉得像在做梦。”
“好吧,你也是。”三儿在黑暗里回答。
画儿从腰后解下狐狸尾巴递到三儿手里:“送给你。”
“达令,如果我是个小妖Jing,我一定会现出原形。每个小动物都有一条尾巴的。我把尾巴送给你了,你要收好,这是妖Jing最珍贵的东西。”
三儿把尾巴贴近鼻子,上面有蛋挞的甜腻。“我替你收起来,省的你在别人面前露出来。小妖Jing,你把尾巴送给我会不会很痛?”
“会的,达令。因为我的尾巴和我的身体原来是连在一起的。”画儿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
“达令,我什么都没有了,连尾巴都割下来送给你了。”
“你还有我啊,小妖Jing。”三儿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耳朵。
第二天三儿回到家的时候,屋里没有开灯。三儿喊了两声:“小妖Jing。”屋里都是回声,没有人应。
三儿打开客厅的大灯,发现餐桌的桌布上放着一条雪白的狐狸尾巴。尾巴上面有张纸,三儿拿起暗黄色撒金的信笺,上面是画儿的书法,歪歪扭扭的比每次写的都差。上面的字迹还是她最喜欢的魏碑体,只是那些字都被水晕一圈圈包围着,浓淡模糊着看不清。
三儿反反复复把那些字看了三遍,透过信笺上干涸的泪痕,那些魏碑体悲伤的告诉她:画儿走了。
破碎之城
三儿把那封信先上下对折了一下,再左右对折了一下,折痕笔直工整。再翻桌面,还有以前她送画儿的那张金卡和那串家里所有柜子的钥匙。三儿用钥匙把柜子一一打开,所有的东西都没动过。倒是衣橱里少了几件小妖Jing的衣服。
三儿把金卡揣在身上,到外面的ATM机上刷了一下,里面的钱也没动过。三儿想杀了那只小妖Jing!
如果他要跑,没人拦着他,但是你凭什么不拿走一点值钱的东西?!小妖Jing,你拿了我的钱,我才安心。我知道你能好好安排自己的生活,我就知足了。可你什么都没拿,小妖Jing!你还要治病,你身上没有一点钱,你要怎么活?你要我怎么活?
三儿马上给小麦打电话:“画儿跑了,我没时间给你解释。如果画儿回去,马上扣下他,无论如何扣下他。如果有他的消息,马上通知我。”
“画儿的老家是哪人?他可能去哪,你仔细想想。”三儿说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一丝情绪。
“画儿的老家是江苏吴县,他要不回九风,可能去莫言。你别着急,我让朋友给我问问,晚点打电话给你。”
三儿马上问订票点今晚有几趟去吴县的火车,原来只有晚上9点有一趟。三儿马上买了一张票,打车往火车站去。在出租车上她打电话给陈辉煌:“画儿跑了,我得截住他,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出了北京。你替我问问今晚飞南京的和飞苏州省的飞机有没有一个用李春华的身份证订票的。我在火车站这边,飞机场那边你替我盯住。”
陈辉煌一会回了电话,就没人用这个身份证订飞机票。如果画儿还在北京,她一定发动她的所有关系掘地三尺也把画儿替三儿揪出来。她已经在排查所有的星级宾馆的入住名单,如果找到蛛丝马迹一定给三儿打电话。
晚上8点半三儿在火车站检票进了站,穿梭的人群中,人和人挨挨挤挤,彼此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气。一片汹涌的人海翻起层层热浪,吞没三儿、炙烤三儿。
那些穿着鲜艳单薄裙装的女人,和趿着拖鞋穿着宽大大背心的男人和三儿一次次擦肩而过。三儿的眼睛就看着那些新鲜的面孔,他们或者浓妆艳抹的长发卷曲。或者不修边幅的胡茬青黑。只是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他们不是画儿。
火车在晚上9点的时候缓缓开动了,它银白色的车身上表示着“北京——南京”。
南京,南京。
坐在火车窗户边上的人们,有的站起来和外面来送别的亲朋们挥手,有的看着窗外发呆,有着趴在桌上小睡。他们缓缓后退出三儿的视线,一眨眼就缩小成一片小黑点,最后风驰电掣的离三儿而去。
三儿看着空空荡荡的铁轨,平行的通向远方。北京的三个火车站到底有多少条这样平行的铁轨,纵贯南北、横亘东西。它们是不是已经驮载着画儿奔向那遥远的彼方。
三儿只能估算着画儿坐上这趟火车的概率最大。画儿啊,我不知道今夜的北京到底有多少次列车行驶出站?但只要你在任何一辆车上,都会成为一个我无法承受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