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真的坏,明明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却还要来问他,甚至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姿态,段琰终于抬头看着他,闷闷地开口:“若我说是,你又当如何?”
“那我就哄殿下开心可好?”三不言颇为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抓住他的袖子摇了摇:“殿下就不要生我的气了,有些事情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殿下。”
“真的?”段琰乜了三不言一眼,看他拽着自己的袖子一副很乖的样子,心里忽然间就通透了,也不生气了,他拍了拍三不言的手:“好吧,那我不生气了。”
“我就知道殿下不会生我的气。”三不言轻笑了一声,目光却在一瞬间变得凌厉,他极快地出手扔出一把纸屑,纸屑纷飞间几片羽毛带着寒光飞向武器架,然后从黑暗中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他冷笑一声:“偷听可不是什么有礼的事。”
“你是谁?”Yin冷的声音响起,一大团黑雾从架子后面飘出来,然后慢慢凝聚成了一个女子的模样,她穿着一身黑袍,头发很长,露出来的半张脸已经被烧毁,布满了模糊不清的伤痕。女子歪了歪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三不言看。
“三不言。”三不言搂住段琰的肩膀把他护在身后,看着那个女子:“你又是谁?”
“三不言,三不言,是哪三不言?”黑袍女子没有回答,又接着问。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像是一个木偶,被人扯着线,一扯一动。
“不言生死,不言过去亦不言将来。”三不言沉默了好久,就在段琰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开口了。他的声音比女子的声音更冷漠,好似淬了冰一样,光是听着就让人心疼。
段琰试图去看清三不言此刻是什么表情,但是兜帽把他的脸遮的严严实实,他什么也看不见。
不言生死,不言过去亦不言将来,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给自己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可是,没有生死,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这样的人,真的会存在吗?
段琰不知道,他只觉得心里有处地方开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别看,别想。”三不言伸手拉低了他的兜帽,把他整个人都包在斗篷里,低声在他耳边说。
“为什么?”段琰问道。
“这是心傀,是一种可以扰乱人的神魂的灵物,尤其是你这样魂魄被强行锁在rou身内的。”三不言耐心解释道:“只要神魂不稳,我就保不住你了。”
“……”段琰觉得他真的很惨,不但要被散魂当做食物,还容易被这样可怕的东西扰乱神魂,小命随时都有可能玩完。
虽然他的小命已经玩完了,现在能勉强这样“活着”全靠三不言,但是他还没有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决不能就在这样的地方被抹杀掉唯一生的希望。
那个冷漠的女子声音又响起来了:“你们为何来这里?”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引我们来这里有何目的?”三不言似是嗤笑了一声。
这次黑袍女子却没有再说话,下一秒风声尖啸着从段琰耳边擦过,被身边的人搂住了腰,侧身飞到了另一边。
“殿下,保护好自己。”
说罢三不言便放开了他,提起棍子砸向黑袍女子。听着耳边激烈的打斗声,他急忙扯下兜帽,却发现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变换,那些被烧焦的痕迹开始燃起熊熊大火,无数人的身影在火中哭喊尖叫,穿着黑甲的士兵举着长刀砍向了一个中年妇人,段琰下意识去阻挡,手却从妇人身上穿了过去。黑甲士兵把刀抽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怔怔地看着鲜血从他眼前飞溅而过,最后在地面上泼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那里一片温热,好似那些血ye也溅在了他的脸上。
那些火舌似乎顺着脚踝爬了上来,叫嚣着要吞没他,他身处一片火海中无法挣出,只能任由大火把他的灵魂和躯体都燃烧殆尽。
可是他不想,他不能就这样放弃抵抗。那个人,那个人明明一直在保护着他,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他闭上眼,把快要飘散的神志强行凝聚起来,这时他忽然感到耳后一阵冰凉,在那股凉意中,他一下就回了神,然后听见了三不言在他耳边的厉喝声:“殿下,凝神护住檀中!”
他睁开眼睛,快速在檀中点了一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随着一缕黑气被他吐出来,眼前的幻境也开始慢慢破碎。他看着被长剑穿心而过的妇人和一脸狰狞的黑甲士兵渐渐破碎的身影,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要是他不能从幻境挣脱出来,恐怕也会跟着幻境一起碎了。
纷飞的纸屑中少年和黑袍女子缠斗在一起,他看着三不言凝重的脸色,伸出手在心中默念了一会儿,尖利的指甲从指尖冒出,他咬了咬牙,然后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三不言正和那女子打得难分难舍,却被硬生生插进来的段琰打破了僵局。段琰生前不会武,现在自然也不会,他闭着眼,上来就是一阵胡搅蛮缠。虽然这样很乱来,但是却有意想不到的成效。
他这一番胡搅蛮缠打断了把黑袍女子扯住的那根“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