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吃着面包喝酒,大约喝了两三杯。冬天时天黑得很早,但黄昏却被无限拉长了。雪片在这一片凄清的傍晚飞着,陶乐思却觉得浑身发热,周身冒汗,脑袋发蒙。
她该不会一不小心买到了高度数的酒吧……
“我曾经读过圣经约翰福音的部分,耶稣给他的门徒喝葡萄酒,吃饼,说酒和饼是他的血rou,并且说,‘凡吃我rou,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在他们里面,末日我会叫他们复活’。那么我们如今,又是在喝谁的血,吃谁的rou呢?”陶乐思问道。
希尔达在床边,转头看着陶乐思。醉眼朦胧之中,陶乐思无法准确地判断希尔达的神情是高兴还是难过,她觉得希尔达的那双眼睛仿佛装下了宇宙中的所有,又仿佛什么都无法容纳。
“桃乐丝,今天晚上将会是你最后的机会。我知道,你不想离开学校,但是对于现在来说,你还能反悔。”
陶乐思斜倚在床头,她杯中的酒已经空了,她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过酒瓶,又把杯子斟满。希尔达的目光紧紧跟随她的动作,但是没有阻止她。
“我不会后悔,”陶乐思醉醺醺地说,她现在已经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喝醉了,还是盼望着自己尽快醉倒,“我不会离开你。”
希尔达轻轻叹了口气,她低下头,看着杯子中的酒,不知她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欢欣还是失望。很快,她也把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完了。
陶乐思数不清她喝了几杯,她醉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她眼前的景物如同一个星系一般飞快地旋转,当她再次拿过瓶子,想要倒酒的时候,却发现瓶子已经空了。
“不要再喝了,你今晚已经喝了太多了。”希尔达说。
陶乐思将杯子放到一边,她坐起身,跪在床上,扳住希尔达的肩膀,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她又如愿以偿尝到了葡萄酒的味道。
耶稣用五饼二鱼喂饱五千个人,陶乐思感到仿佛仅仅是希尔达递来的一杯葡萄酒,就让她沉醉在最深的梦乡之中,再也不会醒过来。
但是,过量的酒Jing终究还是让陶乐思失去了力气。她放开希尔达,倒在床上,趴在希尔达的膝头。
“不要离开我,”陶乐思含混不清地说着,“不要推开我,不要拒绝我。”
“我知道,”她听到希尔达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我会竭我所能,但是我也……只能,如此。”
陶乐思攥紧了手中希尔达的衣服,仿佛是抓住全部的救命稻草。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又像是正在观看一出电影中的片段。她梦到了自己的同学们,贝拉、汉娜、戴安娜,她们有的人穿着外衣,有的人却只穿着睡衣,有的人手中还拎着箱子,他们排成队,走在一条黑色的走廊中,每个人都带着迷茫的表情,好像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将要去哪里。
走在这支奇异的队伍最前面的是安娜塔西亚、艾米莉亚和凯瑟琳,走在最后面的人是索莎娜。索莎娜的表情不同于其他学生的空洞,她显得很惊慌,好像并没有做好准备接受眼前的这一切,但是却无法拒绝。
陶乐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但是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独自一人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了的红酒瓶和两个酒杯。
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仍然在飘落的雪,还有城镇中雪中灰色的建筑物。这是十一月二十五日,祭祀发生的那一天。
就好像是提前已经商量好,学校里忽然变得空无一人,就连佩蒂尔小姐的房间都是空的。陶乐思在宿舍楼和教学楼里分别都转了一圈,所有的教职工都像原地蒸发了一样。当然,陶乐思也没有找到希尔达。
“如果我现在跑路了,会发生什么?”陶乐思问艾斯比。
“你可以从安娜塔西亚、艾米莉亚或者凯瑟琳的死法中间挑一种你喜欢的,”艾斯比Yin测测地说,“不过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建议你就还是别折腾了吧。你是无法抗拒即将到来的命运的。”
午饭陶乐思是在格雷厄姆酒店解决的,当然,克劳迪娅请客。克劳迪娅说了和艾斯比相似的话,你是无法拒绝即将到来的命运的。
陶乐思在房间里看了一下午的书,直到晚上,天完全黑透之后,依然无事发生。这着实让陶乐思有点奇怪,难道是祭祀时间随着剧情的变化,也发生了某些变化?还是这帮女巫发生了什么意外?
就在她坐立不安,胡思乱想的时候,台灯闪烁了两下,熄灭了。
可能是因为电压系统不太稳定,这段时间里,停电是家常便饭。一般来说,都是因为保险丝烧断了,只需要打开宿舍楼下的配电箱检查一番,然后更换保险丝就好了。
陶乐思拿起手电筒,披上大衣走到楼下。
她并非对于电力工程熟稔,或者有自信能够换好保险丝,她只是想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如果再一个人呆在这安静得能够见鬼的环境里,非要疯掉不可。
室外的积雪几乎到脚踝。陶乐思艰难地跋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