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这边走。”那妇人拎着一个不轻的行李包,走得却很快,边走还边跟这中年男人搭话:“人这东西就是不中用你说,我男人也是,前些年出车祸伤了腿,到现在也是干不了重活。”
“伤腿还好些,我这伤的是脊椎,弄不好就得半身不遂。”那男人叹气道。
“那你可得好好治,刚刚给你发牌子的那个老先生知道吧?他的医术就好得很,我男人那腿脚,给他瞧过两回,几帖药下去,看着就利索不少,下雨天也不咋疼了。”那妇人把沉重的行李往上颠了颠,又道。
“我先前听人说,他治恶疮最厉害。”那中年男人有些吃力地跟在后面。
“治恶疮那确实是厉害,不过在筋骨方面也厉害,咱文化广场那些练功夫的知道吧?”妇人问他。
“我听说过。”
“那里那个教人工夫卜师傅,就是那白老先生的徒弟,那白老先生你别看他那样,其实也是个练家子,一把年纪了身子骨可好着呢,我男人说了,那练功夫的人啊,对筋骨这方面都门儿清,不过你这伤的是脊椎,那还真不好说,改天等镇上这些人都散了,你再找他瞧瞧去,横竖来都来了。”
两人说着,便进了一家杂货店。这会儿店里不少客人,买纸巾的矿泉水的泡面的,柜台后面就只有一个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黑黑瘦瘦的,算账收钱忙得不可开交。
“儿子,你爸还没回来呢?”那年轻妇人扬声问道。
“哪那么快,跑一趟永青来回都两个钟头,今天说不定还找不到车。”那男孩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像是个小大人。
“那你再坚持一会儿啊,妈先把客人领楼上去。”妇人说着也不停留,拎着那中年男人往店铺后面的楼梯间走去。
“哦。”后面传来小男孩清脆的嗓音。
“你就住这屋吧,这是我家客房,被褥都是刚换上去的,这房间朝南,你看,这会儿还能晒到太阳呢,冬天里住着最暖和。”年轻妇人放下行李,然后又从钥匙串里拆出这个房间的钥匙,递给那中年男人。
“那个,我老婆孩子一会儿也该过来了,你看能不能再打个地铺?”那男人问道。
“行吧,我男人这会儿就是上永青买被褥去了,这快过年了,刚好那边好多卖床上用品的都打特价,中午的时候出门,这会儿还没回来呢,现在先这样,晚上我再给你们送一床被褥过来。”那妇人也是好说话。
“那谢谢你了。”
“谢啥,你看看是要在房间里休息一下,还是出去逛逛?我家楼下是开小店的,整天人来人往,你拿好钥匙,出门的话记得把这房间门给锁上。”
“行,知道了。”
“那你先整理着,我再上牛王庄那边看看去。”
“诶。”
接下来这妇人又跑了几趟,最多的一趟拉回来十多个人,一下子就占了四个房间,最后连他家顶楼隔间都要打上了一排地铺,这才作罢。
直到天快黑透了的时候,他男人这才雇了一辆车子回到家中。
“怎么这么晚呢?就等你的被褥了。”妇人抱怨道。
“我怕家里的泡面不够卖,刚刚又去拿了一批。”她男人这时候也是一脸的疲惫。
“对,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夫妻俩一边说这话,一边把东西往屋里搬,被褥就都堆在楼梯口,一会儿那些房客们进进出出,上楼的时候就让他们顺便抱上去。
“咋样?家里的房间都满了?”
“都满了,顶层都住了人了,我这一高兴,差点没刹住车把客厅也给租出去了。”
“客厅就别租出去了,这塞得满满的,来去也不方便。”
“可不是。”
“这回来的大多都是病人,你可挑仔细了?”
“放心吧,我都上牛王庄那超市前面守着呢,哪一个身上啥毛病,听得清清楚楚,自个儿找咱们店里来的一个都没收。”
“哎,那可不能收,宁愿少挣点。”
“那还用你说啊?不过你说,他们那些人到时候可住哪儿呢?”
“刚刚听那开车师傅说,他们老家村子里都有两个空房子租出去了,这两年咱镇子边上多少房子都空着呢,仔细找找,也不怕没地儿住。”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水牛镇的街道上这一晚格外热闹,今天中午牛王庄上死了一头牛犊的消息一传开,就有动作快地开始往这边来了,这时候有些人已经在镇上安顿下来,另外还有很多人正陆续到达。
开小卖铺的这一家三口,这时候终于也能歇下来喘口气了,一家人坐在柜台后面商量今天晚上吃啥?
“儿子,你上隔壁叫三碗面吧,咱们今晚不做饭了。”那妇人此时虽然疲惫,心情却很不错,水牛镇这一热闹,接下来几天的功夫,楼上那几个房间的房租,加上他们店里的生意,能挣不少呢。
“他家啥面都卖完了,刚刚还上咱店里买挂面呢。”她儿子不动弹。
“那要不上桥头叫点吃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