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些不同:“既然你已达到这般非人境界,怎么还不快点出家去当和尚?说不定世人有幸,有机会见你插了翅膀飞上天去的样子。”
虽然已经习惯他的刻薄口舌,可慕容舒意还是有些挂不住面子,一脸哀怨地嘟囔着:“我拼了命赶来救你,居然这样说我……”
“蜀中山川锦绣,我一直心向往之,可惜这次来去匆匆,无缘饱览钟灵秀色。自古蜀道难行,路阻且长,也许这一生没有机会再来了。”
司徒朝晖撩动指尖,任由银色丝穗从指缝缕缕流泻,散落到漆黑的锦袍上。
“如你所说,人生何其短,转眼百年身,中间多少人多少事,就如这蜀地风光,错过了一时也就错过了一世……”
许久,车中都没有声响。
“舒意……”
听到他这样喊,目光闪烁了一下,因这许久未闻的称呼觉得意外。
“我的指环呢?”司徒朝晖伸出手去:“在你那里吗?”
“对不起,我来时赶得太急,在路上不小心掉了。”慕容舒意眯起了眼睛:“你不会怪我吧!”
“我不怪你。”他蜷拢手指收了回去:“自你处得来,从你手失去,也是冥冥中注定,就算了吧!”
慕容舒意没想到他这就甘休,心中不免疑惑,过了一会忍不住问:“那唐有余……真的没为难你吗?”
他挑眉浅笑,反问道:“你是急着救我,所以才马不停蹄赶来蜀中的?”
“你说呢?”慕容舒意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刻意调笑起来:“我听人说,唐有余的女儿唐翠翘是个大美人,想着反正要来救你,若能顺便有段风流韵事,才不枉千里迢迢跑来蜀中一趟嘛!”
还是和以往一样,这模样让司徒朝晖瞪了一眼过来,鼻中轻哼。
“啊!”慕容舒意往后退了一些,讪笑着说:“你别生气,我可看不上那种青涩的小丫头,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我知道。”但和往常不同的是,下一刻司徒朝晖非但没有怒而拳脚相加,竟然对他微笑摇头:“别担心,我不会再对你发脾气了。”
“喂!司徒,你这是怎么了?”慕容舒意戒备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怎么……怎么这么奇怪?”
“你自小才智过人,心思缜密,若是命里不曾有我,一定早成就了事业,也许美眷如花,儿女承欢膝下……又怎会像现在这样,终日放荡散漫,佯装轻狂,白白埋没了将相之才?”
司徒朝晖直起身子,俊雅眉目之间笑意流转,目光里不知深藏了多少的情绪:“何况,这些年来你放下过往,待我像真正的兄长挚友,只是希望我有朝能从逆lun悖德的妄想中清醒过来……你这番良苦用心我未尝不懂,只是……”
有一瞬,慕容舒意以为他会伸出手来碰触自己,可最终他却没有,而是慢慢地靠回了原处。
“只是我始终不及你洒脱,少年时那种爱慕、那段情仇,你已经可以坦然面对,甚至当做趣事说给人听。我却视作心中隐秘,夜夜独自辗转回想,一丝一毫也不愿意与人分享。”司徒朝晖转过头看向车外,出神地望着艰险崎岖的蚕丛秦栈。
“慕容舒意,有时我真恨极了你的宽容大度!哪怕你把我当成仇人,也比这一笑泯恩仇强了不知多少倍……这样就像你往前走,把我独自留在后头,不知不觉就离得太远了……”
“司徒,语不惊人死不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或者……这是你想出来捉弄人的新点子?”慕容舒意抿唇哂笑:“就你平日里的手段,这种程度未免有失水准!至少也要像前几次那样,叫人拿刀架着说这话才够凄凉嘛!”
等了一会,竟然还是没见到司徒朝晖的拳头招呼过来,慕容舒意不禁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按照他的经验来说,通常司徒朝晖脾气越是温顺,就越是有怪异的事情在后头等着……
“舒意,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那些古早往事,怎么又要拿出来说了?”慕容舒意定了定神:“这问题你隔段时间就要问上我一次,我怎么敢忘呢?”
“是啊!我是怕你忘了,所以隔些时候总要你说上一遍。”司徒朝晖嘴角含笑:“可你每次都不说实话,明明是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抱着我的脚哭得一塌糊涂,却总说什么犹记翩翩少年,当时枫林初见……”
“这些话你上次也说过了。”慕容舒意靠到一旁,笑容也和缓起来。
“青枫树,秋赤叶,艳阳天……翩翩少年,当时相见……”
司徒朝晖闭起眼睛轻声细语,仪态风姿娴雅端丽,就如同世人眼中的风流才子,倾国名士……但慕容舒意再清楚不过,在这优雅皮囊之下藏着的,是多么喜怒无常,偏执激烈的魂魄……
“司徒,好像有些过了。”这是许多年来,他第一次对司徒朝晖说这种话:“到此打住,我们都别再说话了吧!”
司徒朝晖却好像不愿顺遂他的心意,一副执意纠缠到底的架式。
最叫慕容舒意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