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荀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很生气。说到底詹左右能活着,他是高兴地。
“你快些回去休息吧,将碗洗干净了,去漱漱口。”詹荀道。
詹左右一愣,见对方没有发怒,忙乖乖的拿了沾着血的碗出去了。
鼻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詹荀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索性起身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
看了一眼东屋紧闭的房门,詹荀摸了摸下巴,起身朝东屋走去。
沈寂溪被噩梦惊醒,睁开眼睛便见到詹荀立在榻前。
意识渐渐清明,脑袋传来的痛意也开始清晰无比。沈寂溪暗骂一句,撑起身子,强行将头痛抛诸脑后。腕上包扎好的伤口,提醒着他眼下的另一桩麻烦。
自己还活着,这便意味着,对方只取了很少的血。
“你拿我的血去给染上血疫的人喝了?”沈寂溪借着昏暗的月光,望着詹荀问道。
詹荀别开脸,面色冷清,没有言语。
沈寂溪暗骂道:懦夫,拿一个外人的命救全村老老小小的性命,这买卖可再划得来没有了。这人既然都动手了,居然没胆做下去。害的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求死,都没能成。
“不说话,便是承认喽。”沈寂溪自己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高兴。原本是存了心思告诉对方,想着对方当真能把自己的血放干去给村里的人喝,如此血疫便可解了……
虽然,拿他的血解了血疫会有别的□□烦,但是沈寂溪顾不上那么多。反正这些人染了血疫,左右都是要死的。
詹荀张了张嘴,没有解释。
自己听到对方的血可以解血疫的时候,不是也犹豫过那么一刹么?说到底,也算是动过了拿这人的性命去换全村人性命的念头。
“若是……”詹荀犹豫了片刻,呼了口气又道:“若是我拿自己的性命换,求你救詹村人的性命,你可愿意?”
沈寂溪闻言怒从心起,自己下了好大的决心想求一死,对方不上套。如今求死不成,他可没有第二次勇气,况且……他的血只能解血疫,根本救不了人的性命。
这人既已动了手,又没做到底。也不知是顾念自己的性命,还是没有胆子。沈寂溪心里如此想着,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可是,他不知道动手取血的另有其人,于是干脆将一腔无名火都发到了詹荀身上。
“我要你的性命有何用?我只想好好活着,我又不欠你们,凭什么拿命救你们。”沈寂溪求死不成而产生的内疚和懊悔通通化作怒气,恨不得用语言戳死詹荀。
“你说的没错,是我唐突了。”詹荀对对方的心思一无所知,只当对方误以为是自己取了血,对自己失望。
沈寂溪瞥了对方一眼道:“你可以再用一次迷香,这回分量下的足一点。千万别手软,这一夜的功夫,不知道又会死多少人呢。”他打定了主意,要揶揄对方一番。
詹荀不愿再与他纠缠,突然起身道:“你体内既是有解药,自然不会染上血疫。待你眼睛好了,便离开吧。”
沈寂溪没有答话,若有所思的望着对方。
詹荀一抬眼,发觉对方先前没有焦距的眼睛,此时正聚Jing会神的望着自己,一愣,随即会意,对方的眼睛想来已经恢复了。
他默默的转身,带上了门。
沈寂溪叹了口气,突然意识到,等詹村的人都死光,詹荀便会成为村子里唯一一个活着的人,就像当年的自己和娘亲一样。
好在自己当年,还有个娘亲,虽然对方当时已经疯了。
“荀哥……荀哥……”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院子里的詹荀一愣,随即起身去开门。
“荀哥,有一队军爷来了,要放火烧掉村子。”虎子气喘吁吁的道,詹荀见对方面色比白天更苍白了几分,不由面色黯然。
沈寂溪从房内出来,便望见了远远传来的火光,眉头一皱。
詹荀回身望了一眼沈寂溪,道:“你连夜走吧,往南再往东。”说罢便随着虎子出了门,随即立住脚,又转身道:“别忘了你的竹篓子。”
两人一路顺着火光走,在村头遇到了一队手持火把的官兵,有十几个村民脸红脖子粗的与对方交涉着什么。
“三伯,怎么回事?”詹荀扫视了官兵一眼,问道为首的一个村民。
“荀儿,来了一队军爷,说要烧村子。”三伯答道。
詹荀眉头一皱,目光投向为首的那士兵,对方被詹荀一看,竟是面有惧意,遂干咳了一声,道:“詹村全村都染了瘟疫,我等奉命来放火烧村,你等莫要生事。”
詹荀看了看对方的服饰,面色黯然道:“诸位,是武家军的吧?”
“我等确是奉武帅之命前来。”那官兵挺了挺胸脯,略有了些底气。
詹荀面上略过一丝失望,道:“甚好。”
众人不解的望向他,他露出一丝苦笑。这时又有另外几人骑马赶来,为首的人见到詹荀不由一愣,那人正是章煜。
詹荀冷笑道:“詹村尚有不足百口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