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的视线,东的眼垂得更低,只看得见他细长睫毛不住颤动,声音也如眼睫般不稳:「你总要逼我...对你有好处也就罢了...可你...总要逼我对你残忍...我...」如何忍心...
「我宁可你对我残忍也不要你对自己残忍。」锦轻声慢道,却好以理所当然一般:「你总记不住,这世上只你一人重要,你只要顾着自己,其馀人的死活你管也别管。」
「说的容易。」东喟叹一声,话里甚是无奈。
见东神色苦痛挣扎,锦心里何尝好受,但他知道,东和他母亲俱是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保全所爱之人的性情,此刻若是说不动他,若是稍稍退让半歩,这辈子,怕是永远要失去他...想到这里,不由愈加惊惶。
再不迟疑,锦狠下心来说道:「我也不迫你了,你自己想想你妈妈因何而死?!要是你觉得这么做对得起她,我...也认了。」
再料不到锦竟会说出这话,东倏然抬起头,张大眼直直的盯着锦,不一会眼里已浮上一层泪雾,握紧了双拳,身体不由自主的轻轻颤着,半响竟说不出话来。
见东这样激动神伤,锦实在心疼难舍,直想把他拥入怀中好生安慰,但还是忍了下来,狠下心来开口又道:「别这样看我,你妈妈死的时候,你是清醒的。」
「果然瞒不过你。」东彷佛泄了全身气力一般,转头望向窗外,眯着的眼里有着多般情绪,回想起樱子的死,仍然好似恶梦一场,但恶梦也有醒的时候,他的梦却是真实。
锦心里叹了口气,不想提起就是怕这敏感至极的人再次伤心,但若不说破,又怎能让他断了放弃自己的念头。
轻拍东的背,锦絮絮说道:「樱子阿姨说你的个性像她真没说错。她怕你伤心所以不让你知道她是为你而死,你怕她伤心所以装做昏迷放弃最后认亲的机会,这么一来两人却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原来那日东在樱子中枪时便已醒来,接着亲耳听到母亲为了救他而死,为了争取他日后幸福而牺牲,最后怕他愧疚还交代大家不准让他知情...他...确实如锦所说,不敢也不能清醒,樱子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唯一能做的却只有顺着樱子的意─“毫不知情”,好让樱子走的安心,走的无牵无挂。
「樱子阿姨傻,你更傻...」
藏在心里多日的委屈和心事一被人说破就再也忍不住,东的泪随着锦的话语滚滚而下却哭不出半点声音。
锦被东无声的啜泣搅得心头酸痛难当,伸手把他揽入怀里,柔声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只觉怀里的肩头愈抽愈剧,锦才慢慢放下心里大石。愈大的事,东脸上愈是不肯显露,也愈不肯跟人说,若非当日看到他在樱子去世时微颤的眼睫,恐怕东便要将这秘密压在自己心头一世。
轻轻的抚着东的背帮他顺气,锦道:「莫忘樱子阿姨是用性命来换你日后幸福,你要是不幸福怎对得起她?!你一意将我往外推,又怎会有幸福?!」
「跟你在一起就能保证幸福了吗?!」东哑着声音,爱顶嘴的恶劣脾气却是半点不改:「我倒觉与你一起才是世上最不幸的事。」
「口是心非。」低头在东发上轻吻一下。
沈默了会儿,东叹口气,在锦怀里呢喃道:「难得我心疼你,你还不领情! 我这样...我们能在一起多久?!让你顺心几日却要用一辈子伤心来换...」
不待东说完,锦便抬起东的脸,直直望入那双勾人心弦的狭长凤目,不让他有丝毫逃避,锦轻声又温柔的说道:「你欠我的...」
锦突来的这一句让东不由张大的眼。见那可人的疑惑眼神,锦不禁低头在那眉梢眼角亲了又亲。
故做轻快却难掩哽咽:「日后我得有多少时日想你,你不该趁这时跟我多创造些美好回忆,让我将来可以好好怀念你?!便算只有几日,你也该不计一切、委屈求全的讨好我才是。」
静默了许久,东突然轻声笑了起来:「不就是骗我回日本嘛?!用得着像个大情圣般这么恶心?!」
听到这话,锦知道东不愿再在这沈重的事上打转,也明白他是舍了放弃自己的念头,心里虽然沈重难受却又不由一阵高兴激盪,紧了紧怀里的人,顺着东的话意也自笑道:「你喜欢搞生离死别的洒狗血低级剧码,却不准我扮赚人热泪专心痴情的男主角吗?!」
「赚人热泪?!」东胡乱抹着锦不知何时落下的泪,吃吃笑道:「也不瞧瞧自己,别人的泪没赚到,你倒先赔了一大缸。」
拉下东故意乱抹乱擦的手揣在自己怀里,锦只瞅着东也不说话。从不吝惜的盈盈深情此刻更是透过那双泓润水眸幽幽道出,半点也不掩饰。
东给他瞧的不好意思,低下头又是一声轻叹:「你爱扮便扮吧! 但说好了,我能陪你多久便陪多久,到时可别哭哭啼啼的找难看。」
「现在就舍不得我了?!」轻轻在东额上印上一口,锦柔声道:「你陪我一日我便得一日幸福,多陪我二日我便得二日幸福,你要真舍不下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