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问旁边的人:“刚才好像有人走过去?”
对方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指着电脑屏幕道:“怎么可能,你看看监控画面里,什么都没有嘛。”
“是哦……”小护士嘟囔了一声,“大概是我看错了吧。”
走廊里此刻已经没有其他人走动了,一片安静中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回荡在耳畔,乐正鲤和殷冉遗走到了那扇写有“闲人免进”的玻璃门前,殷冉遗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把米沿着门细细撒了一条白线,而后与乐正鲤对视一眼,一同伸出手将门推开。
在推门的一瞬间,走廊上的灯发出了一阵有些刺耳的电流声,在噼啪几声响之后便如同彻底断电一样失去了作用,只有尽头处还有一盏壁灯在垂死挣扎一般的忽明忽灭。
那扇被他们推开的门在身后合上,如同一个坚毅的守卫牢牢区分开了两个世界,乐正鲤回头望了一眼,在透明玻璃的另一边,冷白色的灯光照亮着走廊,一明一暗,和走廊的这一边完全是两个世界。
一阵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乐正鲤下意识地扯着殷冉遗往墙边一靠,一个推着半人高的手术台车的老人佝偻着背从对面半透明的墙壁中间慢慢走出来,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对面还有两个紧紧贴在墙壁上的人。
“看不见?”乐正鲤转头低声问了一句,语气中倒是有几分惊奇。
殷冉遗揉了一把对方的头发,朝着老人走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两人这才跟在老人身后往前走去,那堵墙壁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灯光昏暗略显chaoshi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涂着淡绿色的粉漆,也是斑斑驳驳的样子。
老人走出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然后敲了敲门便推门进去了,殷冉遗和乐正鲤站在门口往里张望,他们两个就像是披上了隐形衣的人,屋内的人根本没有看向他们。
“咳咳……”老人咳了两声,他的声音非常嘶哑,听起来像是用锉刀磨过声带一样,他问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今天是哪一个啊?”
办公桌后的人是一个青年医生,她朝门口指了指,只说了一句话:“左转1-17。”
他们说话的同时,殷冉遗指了指墙上一张彩色人物挂历示意乐正鲤去看,后者的目光落在彩纸上,似是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三月十七是不是?”
农历三月十七正是周冰倩儿子的生日,殷冉遗点了点头,此刻他们正是在六十年前的三月十七。
中国古代以十天干十二地支纪年,按期顺序互相搭配恰好构成六十个干支,每六十年则是一花甲轮回,周而复始,岁岁年年延续至今,从未偏离。
心地观经三曰:“有情轮回生六道,犹如车轮无始终。”这一句可说是道尽了轮回真意,众生从无始以来,辗转三界六道之中,其中过程犹如车轮行驶,无始亦无终。因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六十年后的今天就是六十年前的今天,两者都是时间车轮上的同一个点,都正好压在岁月大路的同一处地上。
依照乐正鲤之前的猜测,这个名叫“李树”的新生儿既然与周冰倩秦鸿一家人没有多余牵扯,那么能把他们联系起来的就是这个“轮回的时间点”,也就是说,李树和秦恒川是在不同时空的同一个时间点出生,也许这中间还出了什么其他的岔子——比如那个来得莫名其妙的挂牌——这才让那个六十年前的新生儿缠上了周冰倩一家。
此时老人已经走出了屋子,他关上了门,推着车蹒跚行走在走廊上,殷冉遗和乐正鲤依旧跟在他的身后,然后看到老人又推开了一扇暗黄色的木门,两人抬头看了一眼,门框上方的小牌子上用红漆写着三个小小的阿拉伯数字——117。
第章 旦生夕死(七)
房中拉着一扇白色屏风状的遮挡物,听到老人的咳嗽声,里面有人问道:“来了?”
老人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是,生了没有?”
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护士,手里抱着个浑身青紫的小婴儿,米白色的塑胶手套上沾满了鲜血,她像是在丢弃什么垃圾一样把手里的新生儿扔到了老人面前铺着一层白布的车上,有些嫌恶地抱怨了一句,“晦气,刚生就死了。”
老人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只是问:“骨灰还要不要?”
“不要不要,他亲生爹妈都不愿意看见这孩子,骨灰要来做什么。”
“嗯,知道了。”老人点了点头,抬手掀起白布遮住了婴儿的身躯,尚带着温热的血ye立刻打shi了白布,一片小小的鲜红晕染开来;老人正要推着车出去,屏风后面忽然又走出来一个穿着素色衣裳的姑娘,手中拿着一张薄薄的纸片,她急急走到老人面前,将那张纸片放在白布之上,低声对着那一片鲜红道:“小姐要嫁个好人家,你就不能留……不过,你也算是活到足月了,小姐以前给你起了名字,也不算是无所依靠了。”
说罢,这才朝着老人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老人从始至终未发一言,沉默地推着车子离开了屋子,乐正鲤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