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白的动作一时间僵在那里,他愣愣地看着荒草里不断挣扎的少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他就吃惊地看到少年身下的荒草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枯死下去,不仅如此,那枯死的趋势还在不断向外蔓延,只是眨眼的功夫, 就已经蔓延到了他脚下。
“………怪物……”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怪。物。
白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入耳朵,挣扎着想要起身的肖荻骤然愣住,他用力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伏在枯草堆里, 大滴大滴殷红的血溢出指缝滴在地上,刺目的阳光自城墙上空直射而下,城墙下面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人的动作都突然僵在那里, 就像在进行一场暗暗的博弈,一二三, 木头人,谁先心动谁先死。
突然间荒原上起风了,荒草被风吹得抖着身体沙沙作响,大风裹挟着黄沙重重拍在肖荻脸上, 吹迷了他的眼睛,奇怪,丧尸明明是没有痛觉感受不到疼痛的,可他就是觉得沙子吹进了眼睛里, 疼得让他想要流泪,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其实非常难过的错觉。
伏在那里沉默良久,肖荻缓缓放下捂着鼻子的手,垂眼看到手心里满是殷红的血,他难看地笑了一下,抬手随意地用袖子抹掉鼻子底下的血,然后艰难地扶着城墙缓缓站起身,身上细小的伤口正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骨裂扭曲的左腿在白惊讶的目光中一点一点恢复原貌,他缓缓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突然就勾唇笑了一下。
“……是啊。”
“……我就是个……怪物呢……”
一滴殷红的血自少年勾起的嘴角缓缓滑下,生生给少年苍白的脸添上一抹血淋淋的艳丽。
白愣愣地看着少年沾着血污的脸,丧尸……也会流泪…也会露出这样悲伤的神情吗?他问自己。
明明他在笑着,可他看上去又是如此悲伤。
“你……”话到嘴边一时无语,他就那样愣愣地站在那里,看少年一点一点擦干身上的血迹,然后苍白着脸一瘸一拐地向自己走来,只是很短的路程,少年却走了很久,一步一瘸走得异常艰难,终于,少年终于走到了他身前,在他面前站定,用一双漆黑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瞳孔里带着冰冷无机质的光泽,但又仿佛十分深情的样子,明明十分矛盾,但又如此和谐。
荒原上突然大风刮过,一时间荒草萋萋黄沙漫漫,漫天黄沙中,少年怔怔地看着男人那双漂亮的金银妖瞳,犹豫着缓缓伸出手,就在他纤细的手指快要触碰到男人的脸时,他却愕然地看到自己手上还沾着肮脏的血污,触电一般缩了一下手指,少年苦笑了一下,随后缓缓收回手错身向车子那边走去。
你果然……
还不是他……
白还处在愕然之中,方才少年朝着他伸出手的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脑海中突然闪过几道奇怪的画面,转瞬即逝,还未等他看清楚到底是些什么,那些画面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回过神来少年已经收回手向他身后走去,错开身的那一刹那,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但又似乎只是幻听而已,一愣之后再看向那个少年的时候,少年却只留给他一个一瘸一拐的削瘦背影。
望着少年一瘸一拐躅躅而行的样子,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少年的样子有些可怜,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刻,他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自己是疯了吗,居然觉得一只丧尸可怜?居然在同情一只丧尸?
那家伙只是长得像人罢了,它是不会痛,没有心的,又怎么可能会悲伤?就连那么严重的伤都能瞬间自愈,不是怪物是什么!
见少年已经神色疲惫地坐回车里,白打开后备箱在里面找了一身肖千苛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扔进车窗,生硬地命令道,“换上。”
衣服扔在少年身上,少年坐在车里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后黑色的车窗缓缓升起,将他的目光阻隔在车窗外面。
烧掉带血的衣服后车子重新启动,白在前面面无表情地开车,肖荻靠在后座神色疲惫地闭目养神,良久的沉默后,白透过车里的后视镜观察着后座面色苍白的少年,“你和在研究所里的时候,很不一样。”
肖荻没有睁眼,靠着座椅懒洋洋回答,“装的。冷旭那变态不都告诉过你了吗。”
“哼!狡猾的丧尸!”白冷哼一声。
肖荻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
“我会一五一十地向研究所汇报。”
“……随你。”肖荻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你开心就好。”
见少年这副样子,白倒是有些愕然了,“……你不怕?”
“我怎么会怕,”肖荻微微睁眼,透过车里的后视镜与白对视着,突然就笑出声来,“我可是狡猾的丧尸呀!”
“哼!”见这丧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白恶狠狠地冷哼一声。
很快,他们就出了贫民窟进了外围中心地带,将车子停在关卡的车库里,下车前,白转头看向肖荻,“前面就是外围市区,下车后我先带你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