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看了看,回味过游弋话中所指,一边笑一边拉着他往男生宿舍走:“画室的同学,我们今天一起回来的。但我跟她真没什么,你要信我对女生没感觉啊。”
“这可说不好。”游弋被他信誓旦旦的话弄得无端烧起一丛火,语气也有点Yin阳怪气。
他自打认识慕夏以来便没再这样怼人,哪怕平时对旁人斜着眼睛拿鼻孔看,没好气地嘟囔几句什么话,也不会把这套对着慕夏。
慕夏心思敏锐,顿时察觉到不对劲。
换做旁人神经粗些,兴许会皱着眉问“你到底怎么了嘛”,然后陷入一场误解与别扭熬成的造作中。可他只皱了皱眉,接着说:“今天发生什么事啦?”
尾音故作轻松地上挑,企图扯开话题,慕夏做得有些笨拙,心里忐忑他会不会卖这个面子。
但两个人在一起,这种小摩擦无可避免,受点委屈差不多也家常便饭了——甜蜜有之,苦涩有之,磕磕绊绊地才好走得更远,这是哪部拙劣鸡汤的内容,居然还挺有理。
话音刚落,手掌按着的肩膀肌rou明显放松了,游弋闷声说:“没,眼看就要一模了,今天做模拟卷又是两眼一抓瞎。”
“还早呢。”慕夏说,“又没要你真考清华北大,你能考本科就比我厉害了。”
游弋:“什么鬼?”
慕夏:“可不是啊,之前你姐说我,画画得还像个样子,居然成绩这么差,你到底是怎么混进六班的?——我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啊。”
游弋:“你连三角函数都不会做,确实……有点头疼。”
慕夏听他听到那什么sin啊cos和tan啊,就本能地觉得脑中有根神经抽痛,顿时要不行,装模作样地喊游弋饶了他。
走廊上熙熙攘攘,没人在意他们两个勾肩搭背,外间路灯的光从拐角处的窗外漏进来,在灯与灯过渡处的黑暗里,切割出不规则的几何形状光斑。
他们站在宿舍门前,其他人还没回来,游弋自水杯架上的一个盆底掏出备用钥匙,忽然抬头问慕夏:“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
“李抒啊。”慕夏答,“之前你来我们画室没注意到吗?”
游弋拿膝盖抵着门开了锁,埋头说:“我哪有空去看妹子,有什么好看的。”
慕夏在他后脑勺一拍,揉乱了长长的碎发:“就是,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是顺道送她回宿舍,她刚才问我,你怎么还不下课。”
“哦。”游弋说,面无表情地把书包扔在桌面,从里面抽出了试卷。
他单手托腮,按开了台灯,很认真似的在写题,却从指缝里漏出一丝笑意。等慕夏靠近时,又迅速地收敛了,绷着侧脸,还皱起眉地告状:“这题也太难了吧。”
慕夏:“这不是选择题吗,我知道,选C,发展是曲折前进,螺旋上升的。”
根本没看清题目的游弋:“……”
“哎,”慕夏在他对面坐下,趴在自己的小臂上,露出一双细长多情的眼睛,“寒假校考,答应了我要陪我去的,不能反悔吧?”
宿舍的书桌长条状,放了一张试卷和慕夏的胳膊,顿时空间都逼仄了。
游弋懒洋洋地连眼皮都不抬:“看你表现啊。”
慕夏:“我表现很好的!”
闻言游弋睫毛抖了抖,刚想再说些什么,一只手自对面伸过托住了他的下颌。接着还没反应过来,游弋感觉唇上一凉,被蜻蜓点水般地贴了下,又迅速地放开,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还残留着一点水渍。
于是目光就落到了慕夏手边的水杯上,偏生偷腥成功的人笑得无辜纯良:“看你嘴唇都干了,要不要润唇膏借你用啊,柠檬味儿。”
“你去洗澡吧!”游弋红着脸,在桌下使劲儿踹了他一脚,牵动自己撞到课桌的伤口,和慕夏一起疼起来。
“去啦!”慕夏伸长了手臂从他背后的柜子上取了挂着的毛巾,一步三蹦地拿着水卡窜进浴室,心情颇好地哼起了一首五音不全的歌。
什么玩意儿啊,游弋塞住了一只耳朵,故意跑调的吗。
但他的心情却欢乐多了,连带着那些晦涩复杂、处处是坑的政治题都变得顺眼。伴着浴室里传来有一阵没一阵的歌声,游弋打了个哈欠,揉掉一点眼角溢出来的疲倦的眼泪。
高三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难捱。
这一年的十二月过得如同打仗,谁都没时间去顾忌早熟的爱情和其他八卦。
与学园里昏天黑地、只知周几不知几号的气氛相反,冬天来得特别慢。南方的城市总是急剧降温后又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暖阳拉扯回舒适的温度,直到稀里糊涂跨完年、考过了一模,才终于成功入冬似的,强迫所有人哭天喊地叫起了冷。
而此时翻过元旦新年,一月都过去了半截。
“我靠,你都不知道,写到最后我手指都僵了。”游弋骂骂咧咧地抱怨,把手往慕夏的领口伸,被狙击后退而求其次,埋到了他的羽绒服帽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