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立刻就飞了起来,但老头子已在宿醉中大骂出手。
接下来凌虚殿里战成一团。三人若放开来打,只怕这根细细的山柱子要折断掉下去。于是人人都张开了结界,连书柜和地上的书都隔绝在外,半空数尺空间内爆炸连连,锋刃万千。
却听凤清仪暗中传音道:“再打下去,他更不肯交出那劳什子诀了。我假装失手被擒,你先逃出去!”
谛听当然知道这是“先出去一个,我在里面诱骗不成,你再在外头想办法”的意思,可他不知怎的就发昏了,大吼一声:“一起!”
于是他们一块“失手”被擒了。
老头子醉眼朦胧,立时就给他们上刑。昆仑掌门毕竟功力深厚,饶是谛听自诩皮糙rou厚,也给折腾得嗷嗷叫。转头一看,凤清仪竟然红了眼睛,泪水在眼底打转,黑墨墨的眼睛瞅着人,像个缩在草丛里躲猎人的小兔子。老头儿的手掌转向他,登时就软了一软,干脆转回谛听面前,又捶了两拳。龇牙咧嘴的谛听这才觉得,这臭小子叫他自己跑,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谁会捶个泪汪汪的小美人儿!
等老头子打到出了气,一身青紫的妖王才苦着脸表明了身份:“吾乃妖王谛听,求贵派九天寒冰诀,救治狐妖Yin绿桃。”
老头儿哼哼两声,斥道:“要不成,你便来偷?真是好一个妖王,连正门都不会走,敝派不敢”又转向凤清仪:“身为昆仑弟子,勾结妖王,窃取本门秘诀,该当何罪?”
凤清仪居然抽抽搭搭哭得更厉害了。
谛听这辈子第一回看见他哭,虽然是装哭,但还是难掩心中震惊慌乱,这想到这臭小子脸皮如此之厚,在徒孙孙孙……孙孙孙孙面前也能舍下脸来。他倒不害羞,自己这老脸上可是快烧起来了!
没碰那小子一指头的老头儿终于摆了摆手,揉着眉心道:“别哭了,我叫刑堂来处置你!”话音刚落,刑堂长老一身黑衣背刀而入。老头儿说了两句刚才情形,那刑堂长老便冷声道:“那妖王,我们便关他三十载,再放出去!”
谛听忙道:“我还要去救人!”
刑堂长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能放你出去,已是法外开恩。否则你当我这昆仑山,你妖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你若肯留下双手,敝派立刻送你出去!”
凤清仪打量了他两眼,眸色转寒。
刑堂长老又看了他一眼:“勾结妖人,窃取本门秘诀,按昆仑规矩,需在刑台上以五雷鞭笞一百,再请出昆仑剑斩首,以儆效尤!”
妖王勃然大怒,望凤清仪一眼,却见他微微一笑,一言不发。
掌门倒是吃了一惊的模样,望向刑堂长老道:“年幼弟子,还是从宽发落罢。”
刑堂长老将背上大刀摘下,往地上一顿:“那还请掌门师兄重掌刑堂!”
掌门老头儿沉默良久,回过身再不看凤清仪一眼,垂头道:“既是昆仑规矩……你安排罢。”
凤清仪低低问道:“且慢……我要问一句,是何人定的规矩?”
刑堂长老嗤道:“自然是祖师定的规矩!”
之后凤清仪再不发话。
出于对他的安排的尊重,谛听再是关心忧切,也不敢开口坏了他的事情。
毕竟,这原本是属于他的地方。
妖王任由他们把自己关进了绝壁之下的断魂狱。那黑暗的牢房只有一个进风进雨的窗子。他到了第四天,才听见了新的动静。
昆仑召集全山弟子,要看一场处决。
凤清仪被铁索捆缚,悬在凌云峰铁松树下,半个人都在山巅寒雾里若隐若现,冷眼看来看他的所有人。
谛听扒着铁窗看,浑身上下都不得劲,似乎干了千把年的眼睛下一刻就要流出点什么shi乎乎的东西。他恍惚觉得自己是个老母鸡,养出的鸡崽子自己还没稀罕够,就给人揪着小翅膀拎走了,风里雨里地摔打,待要稀罕的时候,鸡崽子翅膀已经长硬了,迎霜傲雪像个鹰似的,硬嘴壳子都能啄他个跟头。
可他在心里,这还是当年那只嫩鸡崽子,更别说他永远是个嫩生生的少年模样。
雷霆下击,铁索都有几处化作鲜红铁水。凤清仪闭目,任由雷霆鞭打身躯,衣衫破碎,□□的皮肤上都出现焦痕。
混小子,居然没有运功相抗!谛听气得目眦欲裂,指节捏得格格作响。
整整半天,凤清仪任劈任砍,没有丝毫反抗。他早把铁窗捏了个稀巴烂,想要跳出去把昆仑砸成平地,却又没动。
他不敢。
谛听几乎要放声大笑,他居然也有了“不敢”的这一天。
因为这是凤清仪所求,他无论如何,不会干预。
过午时。炽烈的阳光下,凤清仪缓缓睁开眼来。
长老们已经开始发慌了。一眼看上去实在法力低微的小贼,如何能够抗这么久。
凤清仪转过头来,一个个看过去,眸光如烈日。
“我已自罚,现在,轮到你们了。”
谛听在满目鸡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