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喻眼眶shi红：“这一切，到底是我想要，还是你想要的。”
徐依梦无言以对，彻底不说话了。
顾言喻脑子里闪过好多经年的片段，数量多，场景长，如同走马观花。
可那些场景逐一浮现的时候，每一帧都很清晰。他全都能记得。
[抱歉啊老师，我们家言喻就不升重点了。感谢您这几年的栽培。]
[建筑多好啊，你季叔叔就是做建筑的。]
[考大学有什么用？你能考600，别人就能考700。那些富二代随便花点钱就能去国外留学，回来以后含金量不比你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高学府的孩子就不用工作赚钱啊？]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以后有个好出路，社会地位高一点。]
[你听妈妈的，不会错。]
[我是你妈，我做的都是为你好。]
[再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顾言喻！你敢哭一声试试！我现在就把你扔大马路上！]
[别管我叫妈！我不是你妈！]
[听话是你唯一的优势！你要是连这点优势都没了，就更没人要了！不许哭听见没有！]
[两年，就两年，你会得到别人这辈子都得不到的。]
[寒舟的功课你不用太上心，他活……他活的跟你不一样。他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这病，只要心情好就没事。人活着，不就是图一个开心吗？]
难怪，像季明奎这种身份的人，居然不排斥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
难怪，那天在医院，季明奎哭成那样。
难怪，他总说自己就这一个儿子，要什么他都给，只要他开心。
难怪，徐依梦叫他不要太在意季寒舟的功课。还说什么他活着就是开心，跟你不一样……
那天徐依梦的口型，她要说的分明是“他活不了多久……”
“呵呵——”顾言喻冷笑起来，像只被人剪短傀线的木偶。声音沙哑，不再像从前那样少年感十足，变得有些吓人。
徐依梦大惊失色，捂嘴哭着，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徐依梦。”这是顾言喻第一次直呼亲妈的名字，像看着魑魅魍魉一样看着她：“你和顾擎生了我，你们爱过我吗？”
徐依梦被儿子这样吓到了：“言喻……你……”
“我哥爱我，只有他爱我。”顾言喻全身酸痛，脑子更疼，一双眼劳累、空洞、无光。
“因为你，我不能跨越雷池，我只能管他叫哥。你想让我跟他分手，来维持你和季叔叔的婚姻。我何尝不想让你跟季叔叔分手，好让我和他名正言顺。”
“可我没你那么心狠，我总想着这个事情还有别的解决办法。不过现在看来，再好的办法都填补不了你自私又贪婪的嘴脸。你连自己的婚姻都能蓄谋，连季寒舟的命你都能算计。这种事，我一辈子也学不来。”
徐依梦慌了，她的儿子再冷再倔强，从来都没有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过话。他从来都不敢惹她生气的，他很好拿捏的，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跟在她身边的。
今天是怎么了？
都怎么了！
徐依梦明知道，顾言喻的心思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可是她不愿意相信，他和季寒舟才认识多久，能比得上她们母子十多年的情分吗？
本就不算坚定的心，看见顾言喻想要离开后，更加慌乱了。
“言喻，妈给你跪下好不好？”徐依梦声泪俱下，扑到儿子的怀里哭诉道：“分了吧，求你们分了吧。两年都熬过来了，妈妈不想再过回以前的日子了。那日子不是人过的！”
“妈妈差一步就能跟你季叔叔结婚了，你行行好，跟你哥分了吧。”
“这世上总有比你哥更好的人啊，你还年轻，你应该多看看的。妈妈求你了言喻。”
“没有了。”顾言喻毫不留情，一根一根掰开徐依梦抓着自己的手：“你们的人生会有很多个十八年，但我的人生里，只有季寒舟一个——仅此一个。”
“请你，别拿我哥当刀子，扎我的心！”
“言喻，你别走！”
“言喻……”
顾言喻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停滞了呼吸。徐依梦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因为季寒舟就站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小甜文。
寒舟不会有事。
第59章
海滨城市的冬夜没有那么寒冷, 因为有海，温度均衡。偏偏老天爷今天又可怜人似的，连夜里仅有的一点冷风都收了起来。
两个男孩子压马路, 走的倒有些热了。
顾言喻不知道这是哪, 他只知道自己走在前面, 季寒舟就跟在后面。他随着路灯的微光，向前看去, 居然都走到港湾广场了。再往前应该是俄罗斯小镇。
顾言喻寻了一处长椅坐下, 他看见地上的高挑人影紧挨着坐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