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也忘不了季寒舟当时的眼神,愤怒、抓狂、暴虐——就像现在这样。
像看着蝼蚁一样看着他!
黄骏驰慌了。
“你他妈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家里有两个臭钱吗?”
“你他妈以为顾言喻是真喜欢你?别他妈的做梦了!他跟他妈是一路货色!谁有钱就跟谁!”
“那小子!就是个睡不熟的白眼——啊!!!”
季寒舟用尽力气,猛地抡过去一钳子,黄骏驰当场觉得人中xue往上开始,如同电击一样剧痛。
他咳了两口血,嘴唇却麻木的不能动弹,只能看着口水和血ye混杂在一起流淌到衣服的前襟上。
地上……是三颗掉落的牙齿。
这场面,正如两年前一样。
季寒舟不由分说对他施暴,打的他满身是血,那血喷溅的到处都是。
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后还是!
“哪只手碰了他,就自己伸出来。”季寒舟握着带血的钳子,稳步走到黄骏驰眼前,居高临下道:“我话不说第二遍。”
*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刘姨听见钥匙插入门孔的声音,接着季寒舟就从外面进来。
刘姨从柜子里帮他找出拖鞋,“外面冷吧。饭都做好了,你快去洗手。”
“嗯。”季寒舟穿上拖鞋:“言喻呢?”
“你这孩子,一回来就找人。”刘姨知道兄弟俩关系好,打趣道:“二少爷在洗澡呢,你把衣服换下来,一会儿吃饭了。”
今天的晚饭依旧很丰盛,各种海鲜,炒菜,徐依梦忙活这些花了不少功夫。
季明奎给顾言喻夹了两只又肥又大的皮皮虾:“快吃言喻,今年最后一批了。等这个季节过去,海鲜就不肥了。”
顾言喻:“谢谢叔叔。”
这时,季明奎手机响了。
好像是机关那边打来的。
他的电话很大声,在全家人安静用餐的环境下,顾言喻坐在对面,隐约能听见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季寒舟坐在顾言喻身边,正在夹菜,就发现亲爹看了他一眼。
季寒舟不动声色,继续忙活自己的。
季明奎面色不对劲:“嗯,行行,好我知道了。好谢谢……”
挂断电话,徐依梦问:“怎么了?”
“黄骏驰判决下来了,大概得关五年。”季明奎若有所思咀嚼完口中的饭,故作轻松道:“说起来也有意思,看守所打电话给我说,黄骏驰在里面不知道发什么疯,把自己的手指甲全都给咬掉了。”
徐依梦一惊。
顾言喻拿筷子的手也顿了一下。
唯独季寒舟还在不慌不忙的剥虾。
季明奎看着儿子剥虾的手,继续补充道:“连根拔起的,十根,一根不少,门牙也掉了好几颗。”
“别说了。”徐依梦彻底吃不下了,蹙眉说道:“听着怪恶心的。他不是在看守所得罪什么人了吧?”
顾言喻也没食欲了。
能得罪谁,怎么就那么巧,碰过他的地方全都被人弄掉了。
季寒舟把剥好的虾放在盘子里,淡淡地说:“他那种人,脑子有问题,做什么事都正常。”
他起身把盘子放到季明奎眼前,一脸孝顺的模样:“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来爸,吃虾。”
季明奎:“……”
我就看着你在那扒瞎。
*
季寒舟洗完澡,一推开门,就发现顾言喻坐在他房间的书桌前。
桌上有几本书,少年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他迎着黄光灯,翘挺的鼻尖上仿佛落了一只萤火虫。
像短视频平台很流行的一张照片——神明少女。
不对,应该是神明少男。
季寒舟:“你这是……”
顾言喻:“给你补课。”
不愧是神明少男,依旧冷冷的,不带一丢丢感情。
单独考试定在了下周一,要考一天。三名监考老师对季寒舟一名考生,只为确认成绩的真实性。
季寒舟上身没穿衣服,就下半身穿着短裤,他头上搭着毛巾,笑着上前,“你就这么怕我被开除啊。”
这话他以前也经常说,但换来的都是一个字“滚”。
季寒舟就是看顾言喻乖,想逗逗他。谁知道,顾言喻却没骂他,就冷冷的“嗯”了一声。
嗯了一声……
他居然嗯了。
嗯了是什么意思?
怕我被开除?
换言之,就是舍不得我走。
就是……不能离开我……?
季寒舟擦拭头发的动作微微停滞,发梢上的一滴水掉在了地板上。
他这才发现,今晚的顾言喻有些不一样。
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就是给人的感觉不同了。像一只猫、顺了、温了、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