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仇
目送yin秋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方笑尘马上发动引擎,汽车在夜色中绝尘而去。自从他认识yin秋以来从没开过快车,因为她喜欢慢慢地开,这样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但他今晚失去了这种闲情逸致,他恨不得马上踏进家门,向妈妈追问个究竟。
当他急匆匆地赶到家的时候,妈妈依然跪在蒲团里对着神台在说着什么。他走近她,焦急地喊了声妈妈。她抬起头,令他惊慌的是,妈妈的脸上竟是满脸泪水。
方笑尘蹲下扶着妈妈的肩膀,痛楚地问:“妈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yin秋做错了什么惹得你这么生气?”
“笑尘,你还记得外公吗?”方妈妈语带哽咽地问。
“他那么疼我,我怎能忘记呢?”
“是啊,他最疼你,小时候为你做玩具,带你去放牛,讲故事给你听,晚上陪你熬夜做功课,不许我骂你、打你。临终前还不停叨念着你的名字。我们要通知你回来,他却又不允许,担心误了你的功课。他就这样在痛苦与遗憾中去世。”追忆着去世的父亲,禁不住又流出眼泪来。方笑尘也禁不住眼眶shi润。外公,慈爱的外公,临终都不能见上一面。
“你知道外公是怎样死的吗?他是腿伤发作,家中没钱医治,活活地痛死的。我们借钱送他去医院,他死活也不肯,说那是年轻时的旧患,即使治疗也无效,要把钱留给你上大学。”方妈妈回忆着往事。
“不能令他颐养天年,我也觉得难过,觉得遗憾。如果他能活到现在该多好啊!”他哽咽着说。每每想起不能给外公养老送终他就觉得痛苦。
“你知道外公的腿为什么瘸的吗?”方妈妈问他。
“小时候问过他,外公说是干活时摔断的,家穷没钱治疗落下的后患。”方笑尘如实回答。
“那是他骗你,他的腿是用棍打断的。”方妈妈气愤地说。
“以前外公家很穷,靠租别人的一亩几分田耕种。其实这也没什么,那时候很多人家都是这样过的。除了地主和富农会有自己的田外,其他都是租种。外公家租的田与邻村柳家村的一户人家的田相邻。那户人是地主,不出租田,他是雇佣人耕种。有一年天比较旱,你外公家租的那块田没水,柳家村那户人家的田刚放满了水,你外公弄开田埂,把那块田的水引到自家的田里。柳家的田有水源,可以有水不断进入。谁知被别人发现了,第二天你外公到田里劳作的时候就被等候在那里的人用棍打断了腿。他们说那块田刚施了肥,你外公把水引过去就是偷了他家的肥水。他家老爷子雇人打断了你外公的腿,说是给他一个教训。外公家穷,穷不与富斗。几个乡亲把你外公抬回家,没钱看不起医生,家人只能找些铁打草药给他敷上。从那时候起,你外公就只能拄着拐杖走路。”方妈妈讲述着他外公成为瘸子的原因.方笑尘仿佛听一个地主恶霸欺压贫农的故事。在他二十八年的生涯中,一直以为这些只是书本的故事。就像雷锋小时候被地主婆用刀砍手,地主周扒皮半夜扮鸡叫一样。他怎么也不会把这些事情与慈祥的外公牵扯在一起,成为受害者。
他突然想起yin秋曾说过她的老家是柳家村,外公的腿被柳家村的人打断。他的心头一凛,艰涩地问:“外公的腿被谁打断的?”
“柳震林。”方妈妈恨恨地说。
“柳震林是谁,妈妈你认识吗?”方笑尘问。
“我怎么会认识他,他早就死了。他就是你今晚带回来的那位柳yin秋的曾祖父!”
方笑尘的脑袋仿佛被人用铁锤敲了一下,顿时又钝又痛。茫茫人海中,伤害外公的人怎么偏偏就与yin秋有那么深的关系呢?怪不得妈妈今晚对她的态度突然变得那么不近人情了。原来她就是外公仇人的曾孙女。那么妈妈刚才是一直对着外公的遗像跪着流泪了。
“笑尘。”方妈妈叫醒了发呆的他,“外公那么疼你,你现在当着他的遗像发誓,说你以后要和yin秋断绝来往。”方妈妈严厉地说。
“妈妈,yin秋她很善良,你都看到了。”方笑尘焦急地说。
“她的善良与否我不想知道,但她身上流淌着仇人的血,我很清楚。没有她,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女子可以选择。你以前带回来的每个女子都比她好。你舅妈也不知跟我说过多少遍了,有好几个女子想与你交往。我一直尊重你的选择。以前你不知到yin秋是谁我不怪你,但以后不许再与她交往。”方妈妈大声地对他说,态度很强硬。
方笑尘理解妈妈的心情,在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外公就瘸了,外婆一个劳动力撑起了这个家,后来舅舅出生了,家境就更家困难。因此他妈妈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外婆一起到田里劳动。她爱读书却没能上一天学,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个促襟见肘的家也不能缺了她这个劳动力。
方笑尘上大学的时候曾给她写过信,都是让别人念给她听。有一次她接到儿子的来信,却没能马上找到合适的人给她念。她自己拆开来看,这可把她急坏了,信中说他只剩下十元钱。她急急忙忙拿着信带着钱到邮局去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