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眼里闪过计划得逞的光芒,心情顿时大好。他把元旦举过头顶,“回家啦,旦旦,爸爸带你回去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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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咸鱼瘫了几天,年稚当剧组蛀虫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刚好这个时候小演员们的戏份差不多已经杀青,易采和沈流光两个人的青年时代就此来临。
进组第一幕,是一场内景戏。
年稚刚来场地,一眼就被实景上方挂着的那枚灯牌吸引。灯牌是八九十年代舞厅的风格,五颜六色的霓虹光交相辉映,颇有种复古感。
这场戏讲的是易采和女三号第一次来到舞厅的经历,在这里她们遇到了一位在角落里喝闷酒的船舶专家,因为帮助对方付了酒钱,就此结缘。
在大学期间跟对方学习了不少船舶工业知识。
拿到女三这个角色的人也算是年稚的老熟人了——越子筝。
越子筝赶到的时候年稚正坐在角落里背台词,见她来,抬起头甜美地打了声招呼。
“年稚。”
越子筝拿着剧本走到年稚面前,“一个人背剧本效率太低了,我们去实景棚那边走一圈戏,顺便对一对台词吧。”
年稚想了想,这的确是个好主意,给坐在她旁边等着的季初交待两句,就拿着剧本跟越子筝一起走到舞厅里。
离开机时间还早,这里只有三两个道具师在排灯光和检查道具,气氛安静,很适合走戏。
第一遍年稚不想托大,决定边看台词边过戏,记好每个节点的情绪处理和转换。
按照剧本,第一幕需要年稚先开口。她找了找易采作为名小镇女孩,第一次来到大城市的灯红酒绿场所里应该有的心态。
[这里让我很不舒服,只想到一个词,纸醉金迷。]
[城里的大学生们都会在这里玩,就我们俩没来过,以后聊天的时候被知道了,我们就是笑话了。]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来都来了,进去吧。]
年稚被越子筝拉出画,转场,第一幕完。
其实从这幕剧情里就能看出易采和女三两个人的性格差异,最后这种性格也决定了两个人最终走向截然相反的两条路。
年稚和越子筝两个人都不是喜欢搞事的人,稍微磨合两遍,就迅速进入状态里。到最后一遍,两个人都放下台词本,决定采用易采和女三的情绪走最后一场戏。
“这里......”
第一句台词还没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sao动,许多人的声音撞在一起,好像还有人急速朝这边飞奔过来。
年稚只来得及听到男男女女们喊出的“小心”两个字,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扑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金属撞击在地面上的巨大铮鸣和无数玻璃的碎裂声。
好像有什么硕大的东西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灰尘遍布的环境里,她看不清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尖叫声、呼救声此起彼伏,让人根本听不真切。
这是怎么了?
年稚缓过神,才发现身上趴着的是本应该坐在角落的季初。他的一只手护在她的脑后,给她撞在地板上的那一下分去了大部分后坐力,另一只手垂落在她的右侧,离最近的玻璃只有几厘米。
“快叫人,灯板掉了,灯板掉了。”
她这才意识到,从上面掉下来的,原来是她刚进门时看到的那块灯板,对戏时放在她和越子筝头顶正上方的灯板。
如果刚刚不是季初扑过来把她往外推了几厘米,现在她可能已经死于非命了。突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入鼻腔,年稚慌忙检查她和季初的身体,发现季初搭在她右侧的那只胳膊上面有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
“季初,季初,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年稚第一次痛恨自己如此无能,她努力绷住自己想要决堤的泪腺,红着眼睛试图从季初身下爬出来,把季初抱在怀里。
“年年。”
一直沉默的他终于有了反应。
年稚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怎么样了,哪里难受吗?”
季初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苍白,他勾起毫无血色的薄唇对年稚笑了笑,“年年,别哭。”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就好像用尽他全部的力气。
年稚感觉到扶着季初后脑的手心一片濡shi,她颤抖着把手抽出来,入目是一片鲜艳刺目的红。如果没看错的话,灯板上方落下的那根钢管,是直冲他们俩这个方向来的。可她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被砸到的感觉,唯一的解释就是钢管被季初挡在了身后。
血污组成红色的幕布,混合着泪水一起遮在年稚的眼睛上,她看不清周围的样子,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剩下刺耳尖锐的轰鸣在耳边炸响。跑动的人群和抬着担架的医护在她眼里像是一键开启了慢放镜头,她曾经的爱人,她的救赎,此刻正像个破布娃娃般躺在她怀里,生死不知。
直到把季初送进手术室,年稚一直绷紧的身体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