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堂不强求哥哥说什么,反正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已经知道了,不过他刚沾了雪又抽烟,要是咳嗽就严重了,他一咳起来几个月都好不了。
看着吴桂堂还穿着大衣在沙发上发呆,吴桂亭知道是自己逼得太紧了,哥哥肯定无法接受,就算从小到大他都是宠着甚至是溺爱自己的,但亲兄弟牵连了情爱就说不清了,他也明白哥哥这个反应已经算是冷静了,他大可以一封电报告诉父亲母亲,然后揍自己一顿,再大骂自己是变态,这才是正常的结果。
吴桂亭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因为吓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吗,或是...他对我也有些别的心思么,我对他能有心思,怎么就确定他不会对我也有呢。这个想法闪过时是很期待的,不过又觉得自己多心,亲弟弟,谁会爱上亲弟弟呢,只有像自己这种变态才会对哥哥有那种想法。
他想了想,选了个现在最合适的说法,“哥,把外衣脱了吧,上楼休息。”说着面露难色看着门口,补充了句:“一会王妈过来看见你这样会念叨。”
吴桂堂表情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忍住不开口,站起来向楼上走。他看不得弟弟难受,可他刚刚的语气明明不开心,吴桂堂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哄着弟弟。
弟弟年纪小,现在这样可能是一时糊涂。可自己不一样,看着他出生,教他说话,母亲身体不好,自己教他的第一句话是哥哥,他第一个叫的人也是哥哥,那一声哥哥把自己的灵魂绑住了,此后经年,想保护想照顾想陪着的人只剩他一个了。多可怕,从弟弟出生开始就有个图谋不轨的哥哥。
发现自己不正常是在弟弟十三岁时,那年自己十八岁,已经不读书了,整日只需要送他去上课,然后回家看铺子。
和往常一样去接他放学,发现他旁边有个女孩儿,给他递了个信封,不过他没拆开,看见自己就跑过来了,那东西应该是个情书。
等回了家趁弟弟去做作业,吴桂堂干了人生中最不光彩的一件事,他拆了别人给弟弟的情书,面无表情地看了一遍。
“吴桂亭同学你好,我是你隔壁班的付小雅,你是位很优秀的好同学”,没错,我弟弟的确很优秀。“但我对你产生了一些超乎同学的情感”,不行...他是我弟弟,“即使我们的年纪不适合恋爱,我还是想要对你表达我的情感”,你知道不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希望你能够考虑一下,如果你觉得我也不错的话”。一封情书被吴桂堂看得支离破碎,每一个字都扎进了他的眼睛。他是我的弟弟,他是我的...我不让。
“我在这里誊抄一段诗,作为结束语:我等候你。我望着户外的黄昏,如同望着将来,我的心震盲了我的听。你怎么还不来?”徐志摩的诗,浪漫是浪漫,可吴桂堂不喜欢,连带着这封很有分寸的情书一起不喜欢,总而言之,有人喜欢弟弟这件事就让他很不喜欢。
面色不善地把信封封好,又塞回了弟弟的书包,心里的不满头一次在脸上表现得如此明显,过了许久,有人喊他吃饭,他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十八岁以前他以为自己只是太喜欢这个弟弟了,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确实喜欢弟弟,但不是正常的哥哥会对弟弟的那种喜欢...
在那以后没几个月母亲突然要出国,吴桂堂第一反应居然是狂喜,这样的话只剩下自己和弟弟两个人,自己要亲自照顾弟弟,他的一切都会经自己之手,他要依靠自己...这个认知让他兴奋了几夜,直到母亲离开国内的那天都一直没有减退。
“哥,我不是在逼你接受我,别抽烟了。”吴桂亭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大衣在屋里显得厚重,竟热得他不想冷静了。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平日相同,朝着门口说到,“小亭,你过来。”
吴桂亭直接走了进去,看着面前脸色冷淡的哥哥,心中没有害怕,更多的是想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在紧张什么。兄弟是有感应的,就像现在,他知道哥哥在紧张,他的眼神赤裸裸地在说,我也喜欢你。
“你今年十七了,岁数不算小,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这样做的后果你能承担吗。”声音很轻,飘飘地跟了句“你敢承担吗。”
吴桂亭心如雷动,我敢吗,我敢!哥哥的话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如果我敢,他是不是会陪我。
“我敢,敢想你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敢的...”声音带了点颤抖,压抑着令人战栗的激动,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他看到哥哥笑了,神父对他的信徒露出了微笑。
吴桂堂脱掉了大衣朝他摆摆手,还在笑着,“小亭,来哥哥这。”笑着张开了手臂,像是准备好要迎接一切。世俗中所有人的恶意,还有爱了二十二年的弟弟。
吴桂亭被抱住了,吴桂堂也被抱住了。他们紧紧相拥,没有更多的动作,只这一个姿势,骨骼与血脉都要刺破身体向对方侵占,他们本该如此,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