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眼里氲出薄薄的一层水气,谢淮眉心一皱,上去抱她,“你是嫡公主,注定要孤独。”
“那我嫁给他好不好?”
闻言,谢淮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给她脑袋一记脑壳,“你才多大,说什么浑话。”
邵阳伏在他肩头又呜呜的哭了起来,他看了眼恨不得隐身的柳舟洲,“你,明日开始不许到学堂,随我看西戎文书。”
第34章 心灰
柳舟洲又回到了惜录阁,修书完成,翰林们从一楼撤出,偌大个书阁,常常只有她一人,谢淮丢给她一堆什么《西域列国志》,《北疆舆图》,《东疆列传》之类的集子,要她浅析批注,列出要点,这可够她昏天暗地的忙几天。
她看书快,记性又好,每日都有所出,谢淮翻阅她整理出来的文书,不由的眼前一亮。
他给她下此任务多少有点赌气的成分,礼部向皇帝借了她来,她就归他管,岂能因为无所事事就去扑蜂引蝶,故他很不君子的把她困在书阁,谁知这枯燥的外邦史书,她颇认真的做了分析,重点拿捏的分毫不差,完全可以为己所用,他不由的懊丧该早点抓她过来。
谢淮抬眸向对面的书桌看去,见她一手托着粉腮,一手轻轻执笔,凝眉思考,那副认真的样子颇为可爱,他不禁看的痴了。
仿佛终于福至心灵的想明白,她眉心舒展,兀自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一双美目仿佛活了,熠熠生辉。
她正要落笔,突然感受到对面幽幽的眸光,横眉望去,谢淮立刻若无其事的把目光移去一边,她眼珠在眼眶转了两圈,心生滞闷:看啥,她文书写的不好?
谢淮起身朝这边走来,行至她的书桌前停下,双手伏案,压下上半身,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官升两级,我还没向你致谢呢。”
太子站着,她坐着,没有这个道理,她慌忙起身,退后半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揖礼,恭声道:“听闻微臣此番晋升,多亏您在皇帝面前美言,臣本应第一时间面见殿下谢恩,只是殿下政务繁忙,臣不敢冒然讨扰。”
谢淮见她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心里很不爽快,那日在太湖水榭她与别人凭栏赏荷可没这般泾渭分明。
他恹恹的直起上身,不想追究她话里的真假,饶有兴致问:“柳司籍官居五品,俸银可有变多?”
她怔愣一瞬,没想到堂堂太子还对这种事感兴趣,但是想到以后俸银翻倍都不止,她不由的嘴角沁出笑意,脆声道:“微臣还不知道呢?”
谢淮看她樱唇抿出好看的弧度,眼底也浮出笑意,“司籍月俸比曹牧风的还高一倍,且逢年过节各宫娘娘赏赐不断,平日吃穿用度皆有定制,不日你就能攒够一大笔银子了。”
柳舟洲被他说得心chao澎湃,面上却八风不动,一本正经道:“微臣感念皇恩浩荡。”
谢淮转身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抚弄青花茶碗的杯盖,面皮一晒,缓缓道:“后宫五品已是重臣,依制无正当理由,不得辞官,除非...”
柳舟洲心中大骇,她竟不知还有这种规定,小心翼翼探问:“除非什么?”
谢淮莞尔,拿眼睇她,“除非垂垂老矣。”
......垂垂老矣!
她只以为做了这五品司籍可以早日攒够银子,却没想到再多的银子也无用武之地,恍惚间双膝一软,就要跌到。
谢淮眼见她软绵绵的站不稳,可他离的远,无法施以援手,情急之下,大喝一声,她迷瞪间,听见谢淮的声音,登时回神,慌乱的一把扶住书桌,堪堪稳住身子,谢淮已经一个箭步冲出,挽起了她的胳膊。
他忽然心生后悔,不该吓她,可他说的也是实话,只是没想到她反应如此之大,回乡下的庄子就这么重要么?
柳舟洲仿若被五雷轰顶,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攒钱没有意义,让太子对她放松警惕没有意义,做译官更没有意义,她要被困在宫里直到暮年啊!
她平生所愿,不过是回到和母亲一起生活过的庄子,过随心的生活。
耷拉着脑袋,她整个人没了生气,窝在圈椅里,像一个受伤的小兽。
谢淮手足无措的立在一旁,心里的震惊不比她少,他眼睁睁看着她整个人瘪了下来,像被抽去了灵魂。
回乡下,与她来说那么重要?
他开口安慰,“司籍的差事不算忙,不过是打理各宫书阁,正是你擅长的,在后宫也有身份,宫俾们锦衣玉食的伺候着,过得比一般的嫔妾还要舒坦。”
她心里烦乱,哪里听得进这些话,低眉顺眼道:“微臣失态,谢殿下宽宥。”说完怔住,目光没有焦点。
谢淮心知这是触了她的逆鳞,轻轻叹了口气,走回自己的位置,直到傍晚,他一边埋首案牍,一边时不时抬睫看她,见她自始至终怔在圈椅上,不发一语,心中一阵一阵发紧。
他不会哄人,又自知理亏,唯一希冀她自己能想通,然后抬头给他浅浅的笑颜,可是直到暮色四合,小福子上楼询问是否需要传膳,她还仿佛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