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皇帝,坐拥江山,享尽权势,此时却罕见的红了眼眶,像个做错事被抛弃的孩子,哪怕生病了,仍旧死死地拽着我不放。
他声音沙哑,真像是要哭了似的。
“只要你高兴……你打我发泄都行……”
“别扒着我。”我蹙眉,“好歹是皇帝,像什么样子。”
殷烁不肯,冷风吹了一日,说是身子不好,病了力气还不小,把我拽得更紧了。
“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不要对我置之不理……这些日子,我忍着不敢来见你……我是害怕……”
“阿玉……我是害怕见着你哀怨的样子,还有充满仇恨的表情……”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你有什么好怕的,陛下,你到现在都没分清楚我俩的身份,你是帝王,我是阉人,得幸长了一张不错的脸,陛下喜欢一时当真能喜欢一世么?”
“能!”殷烁突然拔高了声,抬头盯着我看,他眼眶shi润,乃至嘴唇都在发抖。
再一开口,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无奈中又带着几分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
“阿玉……你就没信任过我的心意,是不是我将它整个掏出来,捧给你看……你才相信……”
我冷着脸不说话,殷烁注视我许久,而后叹了口气,安慰似的自言自语道。
“也罢,你要恨就恨吧,至少阿玉现在身体已经恢复正常……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讨厌我……我也认了……”
这话说的自私极了,殷烁凭什么认为我理所应当地该陪着他?他是他,我是我,也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
“陛下病了,胡言乱语的。”我轻轻拍他的脸,说道,“我给陛下召太医。”
殷烁嚷着不看,扒着我又闹腾了好一会儿,颇为孩子气,好不容易太医来了,要把脉,他又发起脾气叫太医滚出去,不准碰他的手。
太医惶恐地跪在地上,不敢妄为,殷烁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拽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我看了眼战战兢兢的太医,对殷烁说道。
“陛下不想我走,又不愿看太医,我如何照顾陛下?”
兴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殷烁总算安分下来,只是那只抓着我的手自始至终都未松开,生怕一松手我就会跑似的。
殷烁发了热,这一病又是三日,朝中上下得知陛下病重,各个焦急地要赶来看望陛下。
与此同时,我也守了殷烁三日,来访的朝臣皆不知有我在陛下身边,送完珍品不敢多言,转身便匆匆离开。
众人见我如同见到什么魑魅魍魉,避如蛇蝎,跟见了鬼似的。
最后还是刘大人斗胆留了下来,看望完陛下又向我行了一个大礼,他不卑不亢地在我面前跪下,掌心贴地,额头覆于手背。
我略微疑惑地瞅了他一眼,开口道:“刘大人这是何意?”
这刘大人是殷烁提拔过的重臣,对殷烁自然是忠心耿耿,此时他长跪不起,态度却没有丝毫谦卑。
“萧总管。”他义正辞严道,“小臣还妄请您,放过陛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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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哦?”我笑了,他这话说的当真是严重,“刘大人如此认为,真是高看我了。”
“萧总管是陛下的心头rou,心中之宝,这事无人不晓,况且……”刘大人顿了顿,颇有埋怨的意思,“况且萧总管将陛下拒之门外,外面天寒地冻的,陛下又怎会染上风寒。眼下时局对陛下不利,首领大人略有反叛之意,陛下一病,此事传开岂不是叫人赶着来钻空子,更是闹得朝中不得安宁。”
刘大人伏在地上,越说情绪越高涨,字里行间都透着对我的不满与指责。
他说:“萧总管,陛下登基这些年,后宫空空荡荡,陛下心里只挂念您,谁也瞧不上眼。可历来哪有,哪有帝王宠溺宦官的……着实荒谬……”
刘大人甚是不平,又无奈似的叹气道:“可是旁人劝阻无用,陛下听不进,也不愿听,陛下为了您的病,跟努吉首领动过兵,结了多大的怨,您恐怕都不知晓有此事。”
“您的病好了,陛下很高兴,可是因为努吉首领的事情,陛下又刻意搁着不去见您,陛下为萧总管所做的一切,臣等都看在眼里。”
他继续道:“萧总管,陛下到底是帝王,身世不凡,怎能真无子嗣与您过一辈子,您若是不悦将小臣杀了也罢,臣死得其所,但求您离开圣上!离开皇城!此生不要再回宫中!”
话落,刘大人又朝我行了礼,额头磕得地面震响,使足了劲,定是将额角都磕破了皮。
我平静地望于远处,毫无波澜地听完他那一席肺腑之话,刘大人能说出这样言辞,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跪在不远处,肩膀不停颤抖,额头的血流到了地上,无人理会。
我淡淡地扫过他一眼,将视线又放回到熟睡的殷烁身上,半晌,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刘大人此话,过于片面了。”
我坐到床边,盯着殷烁瞧,几日的高热将他折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