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5年九月,我第一次走进彩虹孤儿院。
我记得那天天很Yin,光线并不好,孤儿院的牌匾散发着腐朽的气味,上面绿色的苔藓斑斑驳驳。
我不知怎么,伸手摸了一下,摸了一手的黏糊糊。
身旁的人拉着我的手往后拽了拽,离那块脏兮兮的牌匾远一点。
我知道我做错了,低下头说,对不起。
这个人人叫蒋兴,听说是父亲的同事,一个高中生物老师,平时跟我父亲关系很好。可是很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但是也对,父亲确实很少会请别人到家里做客,我不认识他的朋友也正常。
我的父亲叫许恪珉,恪是恪尽职守的恪,珉是美玉的珉。他是一位高中化学老师,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他也从小教我要成为像他这样的好人。我很崇拜他。
但是现在他人失踪了,我很担心他。
公寓的邻里都对父亲失踪不见人影,抛下十二岁的可怜幼女不管的事指指点点,一边说父亲“禽兽不如”,一边用怀疑的目光打量我是不是“健全,正常”。
我问蒋兴叔叔“禽兽”是什么意思,蒋兴叔叔说那是一个很不好很没礼貌的词,不可以用这样的词说别人。
我也觉得很生气,她们好没礼貌,爸爸明明是个那么好的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却胡说八道,四处乱说爸爸的坏话……
她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爸爸失踪的原因。
爸爸是去赎罪了。
哦……我又犯错误了,刚刚一直在说,爸爸爸爸。可是爸爸和我说过,他不喜欢“爸爸”这个称呼,这会让他想起我早逝的“妈妈”,所以他让我叫他“父亲”。
我有点不懂事,父亲不在也不可以做这么不考虑他人感受的事啊!
这是自私的人才会做的,我要做善良的人,我不能这么做。
本来正跟蒋兴叔叔交谈的孤儿院的院长爷爷突然弯下腰面向我,笑眯眯地对我说:“你好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对这个和蔼的老爷爷印象很好,于是也回以微笑:“院长好,我叫许盛意。”
院长爷爷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牵起了我的手。他的手chaochao的,手心里都是汗,黏糊糊的还凉凉的,不太舒服。但是我不可以表现出来讨厌,更不可以甩开爷爷的手,会让老爷爷觉得不被尊重的。
可能上了年纪就是爱出汗吧?我看刚刚他在说话的时候就是,脑门上挂了一圈汗珠。
跨过一段长长的走廊,彩色的玻璃映出彩色的光,落在我黑黑的头发上,落在走廊的白墙上。这样的彩色玻璃我只在教堂里见过,不知道为什么孤儿院里也会有。
所以是因为有这些彩色的玻璃,所以才叫彩虹孤儿院吗?
我想着想着,听到了一阵小孩子的笑闹声。我放开院长爷爷的手,想要跟着声音去看看,那里好像有好多小朋友。
蒋兴叔叔很严厉地看了我一眼,意思是让我不要乱跑,我看懂了。
但是我没听他的,反瞪了回去。他凶巴巴的,我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像父亲那么温柔。
院长爷爷也呵呵笑着,慈祥地说:“让她去见见孩子们吧,小意挺懂事的,不会闯祸的。”
我顺着院长爷爷的话郑重地点了点头,蒋兴便也没再管我,继续和院长爷爷攀谈起来。
我赶紧跑向走廊尽头。
我本以为会进到一个小房间里,没想到走过走廊直接就是一片小广场,天鹅绒的蓝色窗帘装点着透亮结净的落地窗,大理石的地面上铺着一块特别特别大的大毛毯,好几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上面,摆弄着几个洋娃娃。
一群有大有小的男孩子互相追着跑,嘴里发出“咻咻嗤嗤”的声音,我们班的男生早就不这么玩了,他们总说小男生玩的游戏很幼稚,他们不屑的。
几个更小一点的孩子在玩球,那个橙黄色的小皮球刚好滚到我的脚边,我把它捡起来,还给了跑在前面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可爱地冲我笑笑,软软糯糯地对我说:“姐姐,你是兴来的吗?”
我也笑了,我特别喜欢小孩子,父亲有的时候会带小孩子回家陪我玩,他们都是父亲学生的弟弟妹妹,大的有我都得叫哥哥姐姐,小的不过才两三岁。
我捏捏他露出酒窝的小脸蛋:“对啊,姐姐是‘新’来的。”
小家伙似乎听明白了自己读错了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又仰起头对我说:“姐姐,你来陪我们玩吧,我叫豆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豆豆……是小名吗?父亲好像没有给我取过小名,他总是叫我许盛意或者喊我乖女儿。但是身边的同学老师都叫我小意,我想了想,还是把这个名字告诉了豆豆。
豆豆领着我朝那一堆小朋友走过去,坐在毯子上的小女孩们都站了起来,怯怯地望着我。我环顾一周,突然发现,我似乎是这群孩子里最高的,应该也是最大的。
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是,在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