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知道。看来你答应我重归于好,只是因为怜悯我。可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怜和愧。”晨曦讽刺的勾起嘴角,“你不肯救,其实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如果你答应我,日后便无颜面对夜家列祖列宗。天道轮回,说到底,都是我们嬴家自作孽,遭了报应。”
“抱歉。”夜流华叹息,“你本不该对我……”
夜临安也许会被云舒打动,但夜流华绝不可能答应晨曦。这点晨曦早就知道,却从未甘心过。
“没有值不值得,你也不需要抱歉,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这段时间所做的努力也不过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现在就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晨曦面向咸阳方向跪倒在地,“是我嬴家对不起太多忠臣,希望我能多少赎一些罪吧。黄泉路上,和疼我的皇叔做个伴倒也不寂寞。”
嬴子婴早在昨日就已经被项羽处死,这个消息晨曦还不知道,夜流华也不打算告诉她。
微微仰头合眼,夜流华任由豆大的雨珠打在脸上,耳畔伴随着雨声传来晨曦最后的话。
“如果不想那么快下来再见到我,就接受端木蓉的好意,治治你的伤。不必抱愧,我不想苟延残喘也并不只是因为你。”晨曦亦没有回头看他,“我改变主意了,你值得更好的。夜流华,忘了云舒,也忘了我吧。”
“你还有什么愿望,我会尽力完成。”夜流华沉声,“是我欠你。”
“你不欠我什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晨曦笑的释然,“此生所做一切我不后悔,但来生……愿从不曾认识你。”
“……那么,祝你得偿所愿。”
“多谢。”
听到什么倒地的声音,夜流华才睁眼看去。
晨曦真的能狠心自刎在他面前,从脖颈伤口流出的鲜血已经混着雨水融入泥土之中,原本洁白的衣裙也混着血泥污秽不堪。
夜流华深吸一口气,俯身拾起沾血的凝雨剑,掏出一块绢布仔细擦拭干净,又从晨曦腰间解下剑鞘小心归剑入鞘。
风子空小心翼翼上前轻声:“公子……”
“处理掉吧。”夜流华背转过身淡淡开口,声音异常冷静,“都回去,我想静一静。”
风子空不敢多问,连忙挥手招来不远处待命的影翊侍卫抬走了晨曦的尸体。
刚要跟着侍卫去火葬之地,风子空忽然又被夜流华叫住:“子空,寒英剑给我。”
风子空怔了怔,大概猜到了公子要干什么,伸手解下腰间佩剑递给他。
夜流华接过剑摆摆手:“你也去吧,我一会就到。”
“……喏。”
直到周围一个人都不剩,夜流华忽然半跪在地,拔出寒英剑在方才晨曦自刎处挖开一个刚好能放下剑鞘的深坑。
亲手将凝雨剑放进深坑中,又填上了土,夜流华擦净寒英剑后起身,低头盯着葬剑之处久久沉默。
这是他第二次葬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就当是夜临安送云舒的最后一程,此生……终是我负你。”夜流华的叹息很快淹没在雨声中,“愿你来世不要再生于帝王家。遇见谁都好,不要再遇到我了……”
转身来到火葬之处,星魂和少司命都没有来,只有一众手下齐齐候命。风子空果然是最了解夜流华的人,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切,却一直等到他到来才下令点火。
风子空躬身行礼后,接过夜流华丢给他的寒英剑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公子会把寒英连同凝雨一同葬下。
看着夜流华,风子空小心翼翼开口:“公子,晨曦的碑立在何处?”
“她是嬴家人,不可在逐风谷立碑。”夜流华打断他。
“公子的意思是……”风子空琢磨着公子的心思。
“嬴子婴葬在何处?”
“这……项羽并没有葬他。”风子空无奈,“现在项羽烧了整个咸阳宫,我们想要找他的尸首也不可能了。”
夜流华沉默半晌,望着火光缓缓开口:“既然她爱着大秦,便把她葬在咸阳郊外的山上,让她能看到咸阳宫吧。不管最后变成什么样子,终归是嬴家曾经辉煌过的地方。”
“喏,公子放心,属下亲自去办。”风子空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递过一张绢布,“还有,公子,这是在晨曦房中找到的。”
夜流华伸手接过来,绢布上的字并不多,只有区区十个字——愿君长安乐,延年寿千秋。
看过晨曦的绝笔,夜流华什么都没有说,风子空却清楚的看见那张绢布被公子死死攥在了一起,而他被火光映衬的明灭不定的脸上似乎也在隐忍着什么。
仰头望向天空,一只孤雁刚好啼鸣着飞过,夜流华喃喃:“鸿羽纷飞,雁过无痕。辞过秋殇,便成孤怜。”
“公子说什么?”风子空没有听清。
“没什么。”夜流华笑笑,“盖先生和端木姑娘还在无妄楼?”
“是。”风子空点头。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何盖聂和端木蓉会如此上心公子的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