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快死了,虽然后面麻烦了点儿,总比留他祸害乐则柔要强。
檐下灯笼摇曳暖黄温柔,行走间华贵的绛紫府绸衣摆流溢暗光,安止正思量着之后如何扶大皇子上位,小康子快步迎出来躬身对他说了两句话。
安止不由一怔。
紧接着加快了步伐进了正房。
“你怎么来了?”
他又一皱眉,吩咐,“再添几个炭盆。”
“我天!这是怎么弄的?”乐则柔本一看见安止就从椅上跳下来,紧着叫小禄子去拿伤药。
“不妨被纸划了一下罢了。”
白玉般的脸上拇指长一道狭窄的伤,暗红飞在颊边,已经结了薄薄一层血痂。
手指虚虚拢着安止的脸,乐则柔仰头看着干着急,想碰又不敢碰,恨恨道:“这纸也太破了。”
赵粉和豆绿对视一眼,伤口一看就知道不是纸划的,宫廷的纸全是七姑供应,她想都不想就说纸太破了……
她们向安止投去敬畏的目光。
众人很有眼色地退出去了,出门之前听见安止淡淡地说:“不过一道小口子罢了,哪儿至于拿药。”
小禄子暗自咋舌,心道我去拿药的时候您老人家也没拦着啊。
也不知谁之前在宫里嫌弃敷药麻烦,还斥婆婆妈妈。
反正不是他。
银霜炭静静烧着,不时有哔啵之声,乐则柔坐在安止身侧,小指挑着药膏,小心翼翼匀在细细的伤口上。
安止问:“你怎么这时候过来?”
刚刚初六,亲旧相访还未结束,依她今时今日的身份,不该轻易出湖州。
乐则柔动作一顿,她将木塞盖好,清清嗓子,不答反问:“皇帝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呀?”
安止眼睑微微抽动,后仰上身看着她。
乐则柔捏着小小瓷瓶,指尖蜷缩,目光飘忽躲闪。
半晌,她干笑两声,咬着嘴唇说:“哎呀,你别这么看我,怪心慌的。”
安止并不吃她顾左右而言他这一套,面无表情地问:“你让皇后说的?”
“什么?……哈哈,什么皇后说?”
“……我去洗一下手。”
她匆匆转身要去净手,被安止钳住手腕。
乐则柔觉得自己是被攥住了咽喉。
不情不愿地,她踉跄一步被安止拉到身前站好,安止从袖中取出帕子,捉住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地擦拭。
视线从没离开她眼睛。
角落银霜炭噼啵爆了一个火星。
湖绸丝帕轻柔温凉,安止目光冰冷,乐则柔抗不住他的视线,“啊呀,是我让皇后说的,就是……你别这样看我,你每回这样我都害怕。这次我没做错事啊……”
说自己没做错事,语气怎么听怎么心虚,眼睛一直不敢看安止。
半晌,药膏被擦净,安止放开她的手,徐声问:“从乐则宁再嫁,到后来的流言,你早就打算好了,是不是?”
“……也不是……我确实想让五姐姐有个好归宿。”乐则柔小声说,又补了一句,“咱俩人前又是政敌,没法儿主动说在一起,我正好用这法子逼皇帝给我们赐婚。”
她不瞒了,反正事已至此,瞒也瞒不住安止。
乐则柔垂头看着自己脚尖,等安止劈头盖脸训她,但是半晌没声音。
她偷偷抬眼一看,只见到安止气到煞白的脸。
“你……你怎么了这是?安止你别吓我。”
安止活这么多年,多少生死风浪都见过,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气得发抖说不出话。
“好,好,好。”
良久,他终于咬牙切齿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乐则柔,你可真行。”
他杀人震慑,想方设法控住流言,而放任助长的人竟是乐则柔自己。
生为乐家女她最知道人言可畏,女子名声不容玷污,但她放任甚至纵容,唯一一次动手是因为流言波及念安堂,即使她知道幕后推手,也再不曾理会。
谁能想到她本就乐见其成。
他以为乐则柔所谓的懒得理会是在下一局大棋,谋定后动,结果……也是,倒也是一局棋——要将她自己套进去。
火腾腾地往上冒,全身血往头顶泵,安止立起身,俯视着乐则柔的眼睛,厉声问:“你是不是疯了?”
“……不是。就,我们这么多年了,我想要个名分而已。”乐则柔探出指尖拽拽他的衣袖,“而且我也挺好的,你娶我也不亏。”
安止根本不理会她的小动作,冷笑道:“名分?你想没想过成亲之后你的名声?”
乐则柔装傻,“这怎么了?我就成个亲……”
“怎么了?好,我告诉你怎么了。”安止怒极反笑,Yin森森格外瘆人,乐则柔瞬间噤声。
她不敢看他,垂首看着地面数砖缝,被安止一手掌住脑后强迫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这次皇后千秋你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