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楼修不起来,也就这段时间他脑子还有祝玉娟,一时兴头罢了。”安止略一提袍子与她并肩坐下。
乐则柔停了针线瞧他。
安止拎走她手里的绣花绷子,双手一抄将她抱在自己膝上,掸掸她裙子上的绒线头,漫不经心地说:“宫里又进了几个美人,皇帝跟新人不亦乐乎,几个月后更多新人来,哪儿还记得旧人哭。”
话音未落,本来满心看笑话的乐则柔错愕地张大了嘴。
她年底忙着往来打点盘账,没留意宫闱,不知道短短半个月竟进了新人。
“不是……他……不是喜欢祝玉娟吗?还没出三七呢。”
安止随口道:“昨日黄土陇头埋枯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人之常情而已,用不着惊讶。”
他明显对此兴趣缺缺,只顾将十指强行插进乐则柔指缝,她手不小,但是比安止还是差了很多,他最喜欢两人十指严丝合缝扣在一起,此时一门心思将自己安插好。
乐则柔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看着安止的神色,一瞬茫茫然。
人之常情……
她知道正康帝和祝玉娟之间的事情不对,但她相信正康帝是喜欢祝玉娟的,否则不会骤闻噩耗惊厥晕倒,不会因此沉沦不可自拔,也不会现在心心念念想给她建百尺摘星楼。真正的少年青梅竹马,那么喜欢,结果短短半个月都忍不了。
安止说这是人之常情……
这样也好,斯人已逝,伤心也无用,徒增烦恼罢了。
她无声地笑笑:“要是我死了,你也像他一样,很快忘了我就好。”
“顶多记得三天,三天之后就烧了我所有痕迹,我也不要什么摘星楼,就悄悄地走就是。”
无心无情的人最好,她自认她和安止之间的情分远远深于正康帝和祝玉娟。
正康帝为了祝玉娟尚且颓废,要是换成安止……她不敢想。
而且,现在她说了,安止即使有了新人也是因为她的叮嘱,不是很快移情别恋,这样的话心里能舒服好多。
安止蓦地停住了对她手指的折腾。
半晌,他轻轻一笑。
“七姑放心,咱家保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乐则柔心想这样最好了,省得伤心。
可她还是不免一丝丝的失落。
垂着头想,就不能骗骗我吗?说除了你谁都不要。
她小小抽了下鼻子,漫无边际胡思乱想,没注意到安止那句话语气多不Yin不阳。
直到听见格外清晰的磨牙声。
安止在她头顶咬牙切齿地说:“乐则柔,我那会儿一定早就被你气蹬腿儿了,一抔黄土还能记得什么?”
语罢,不等乐则柔出声,他便抽出自己的手,将她撂在旁边,霍地站起身来,趿拉着鞋燥急地满屋子乱转。
“我……”
“你闭嘴。”安止气得不想听她说话,再听两句估计今儿晚上就能给自个儿出殡。
乐则柔“哦”了一声,她每次说错话挨骂都乖乖巧巧,让闭嘴就闭嘴,眨巴着眼睛瞧安止。
看得安止更生气,站住脚步。
“乐则柔,你脑子里天天想什么呢?死啊活的挂在嘴边儿好玩儿是吗?你下回气我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还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喘着气儿能让你出事儿?”
乐则柔嗫嚅着反驳:“我真没想气你……这不是人有旦夕祸福嘛?你看祝玉娟……”
“你还说!?”安止一甩袖,回头冷冰冰瞪她,吊梢眼刀子似的。
乐则柔终于彻底闭嘴。
她是真怕安止。
在心里求安止别说了别说了,她知道错了。
显然安止并不会读心术,即使会读心术也不妨碍他此刻整治她的矫情。
“还说什么祝玉娟,你拿祝玉娟说事儿晦不晦气,她跟皇帝什么样?你我之间又如何?
别那么幼稚看谁都是喜欢,皇帝要是喜欢祝玉娟,当初就不会碰她,后来更不会让她一人背着骂名。
你摸着良心想想我怎么对你的?
拿他来比我,骂人都不带这么骂,亏你说的出口。”
最后又是那句话——“你就是个养不熟白眼儿狼。”
能把司礼监掌印气的头疼扶额掐眉心,乐则柔也算天下独一份的本事。
要是被朝臣知道了,一定更多人登门送礼求她多说两句话,送掌印早日飞升。
而且掌印即使被气得五迷三道也不忘提点她忌讳,指着灯对“白眼儿狼”下命令,“麻利儿的,呸呸呸。”
“……不要吧,好丑啊……好好好。”乐则柔双手合十,对着灯烛念道:“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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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没仔细修订发了,明天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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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