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大黄死的那一夜他也同样很害怕,但是妈妈说那是营养剂,大黄死只是因为它不能吃人类吃的东西。大黄是他们一起养的,他也内疚到睡不着觉,但他觉得那不能全怪在他一个人身上,她不能这么冷漠对他。
他生气,决定冷战,决定好几天不理她非要她先道歉不可,可是仅仅过了一天就受不了了,他还是决定拉下脸皮先给她道歉。
然而这一天爸爸也去世了,妈妈告诉他属于他的家产被她夺走了,那个时候的他对家产的概念还很模糊,他不在乎什么家产,他想着她拿走就拿走了吧,只要她跟他道个歉,或者回来给他一个笑脸,他怎样都可以。
结果并没有,她还是那样,他的心都碎了。
妈妈一直在他耳边说她就是为了家产才接近他们和他搞好关系的,现在得到了家产他当然不重要不需要理会了,他本来不信的,但是这之后的一年里她早出晚归,他守在她卧室门口跟她要一个说法,她冷漠把他推开之后更是干脆连家都不回。他找到公司去,永远被人拦着说她不在。
为什么会痛恨一个人?大概就是爱得太深,一次次的失望将爱转变成了恨。
仔细想想那一年其实是她刚刚接手家业的时候,是她被工作缠身根本挤不出任何时间的时候,两个人没有处在同一阶段无法感同身受地理解彼此,这就是悲剧酿成的根本原因。可惜他现在才明白,也太晚了。
想起当时燕珑的眼神和话语,燕零到现在还受不了。
压抑中他边哭边道:“我真的以为那是补品才端给你,我不可能想害你,我不知道呜呜呜……”
燕珑看着他,许久后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多大了还哭鼻子。”
燕零哽咽:“你说你恨我……”
“那你不也说再也不相信我?谁让你不信我的话。”燕珑说着,按住他罩在脑袋上的她的西装外套在他脸上胡乱揉搓了一把。
曾几何时,她确实恨过他,但那只是短短的一个下午一个晚上或者就是几个小时。
后来她想起在他还是个小萝卜头的时候父亲曾趁那个女人不在带她去过家里,那时候的他刚会走,被她推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也不哭,呆了几秒后又摇晃着爬过来想抱她的腿。她曾想过他身上流有一半那女人的血,或许他天生带有不好的基因,长大了会变成坏人,但她后来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他那么呆憨傻不聪明,不可能会变成和她一样的人。一切的坏事都是那个女人做的,和他没有关系,所以她不该也不会连带着去恨他。
“你说我们再无干系……”
“那只是对那个女人这么说,我怎么会不要你。”
燕零哭声一停,人有些不敢置信:“真的?”
看他还是不敢看自己,燕珑道:“你一直、永远都是我的弟弟。之前说的那些都是为了让你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让她死心不再试图找你作妖,你已经大了,该懂得分辨是非,有些话也就不要往心里去。过去的都过去了,不用太在意,以后好好的就好。”
燕零还是不太相信:“我之前那么跟你对着干,你真没想过不要我?”
说实话,是没有。
燕珑心里一直把燕零看作是自己的亲弟弟,尽管他不相信自己。
想起缺乏安全感一直黏着自己的他。
想起总是在她对着“爱吃”的难以下咽的东西捧着蛋糕劝她多吃点那个的他。
想起偷偷过来陪她一起跪但最终都困得在她怀里睡着的他。
想起端着“营养品”担忧她脸色不好需要多补补的他。
孩子总归长大了会叛逆,青春期而已,她身为姐姐,当然会包容。
不过现在她还是觉得想再小小教训他一下,因此冷淡道:“既然你这么不信看来也不想当我弟弟了,那算了吧,之前的话当我没说。”
燕零听罢将自己抱住开始啜泣:“你果然是在骗我……”
燕珑见状又无奈:“你那霸道勇敢胡搅蛮缠的劲儿都去哪了?好了,再哭我可就真不要你了。”
这句话像是终于打开了某些开关,燕零呆了下,整个人扑到燕珑怀里又开始大哭。
燕珑头痛:“怎么还哭?”
燕零揪着她的衣襟大喊:“我不管!你不能不要我!”
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嘛,燕珑不再说话,任他抱着哭。
许久过后,燕零哭得差不多停了下来,燕珑想要拉开自己的外套又被他紧紧拽住:“不许看,丢脸死了!”
燕珑挑眉,倒也没继续动他,燕零算是彻底从大悲又大喜中缓过来了,他开始想之后的事。
“那我妈……怎么办?”
燕珑道:“就让她在这呆着吧。你在她面前不要露破绽,算了,你哪会演戏,以后你就不要再在她面前出现,想看她的时候过来看一眼别被发现。”
“那钱……?”
“钱是小事,我只怕她毁了我们的家。”
燕零因为这句话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