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醒来的时候,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一间装饰十分华丽的卧室,与傅彦山宅子的风格有几分相像,不过,相比之下,这屋子看起来更加具有年代感,并非刻意做旧,而是切切实实经历过岁月磨砺,一物一件都散发着名贵古董的气息,如同工艺品一般,叫人不敢轻易碰触。
腿上的伤口已经经过处理和包扎,身上的脏衣服也被换成了一件质地柔软丝滑的白色睡袍,黎昕跟了傅彦山这些年,只需摸一摸便知这衣服价值不菲。
黎昕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望了许久,突然想起什么,着急忙慌地在身上一阵摸寻,不得之后也不顾上伤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直到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戒指盒时,方才松了口气。
左腿中弹的地方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黎昕嘶嘶地抽着冷气,撑着床沿缓了好一会,方才敢慢慢挪动身体,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黎昕扶着古旧的砖石墙壁,眯起眼环顾四周,方才思索一阵,他大约能猜出自己已然在昏迷中获救,但在情况没有完全明了之前,为了保险起见,他仍是从矮柜上挑了一只沉重的铜制烛台握在手里,一步一跳地挪动到门口,背靠在门边仔细听了好一会,确认外头没有危险,方才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尝试着向外看去。
外间是一段长且深的走廊,与卧室一样,墙壁均由砖石砌成,每隔一小段便有做成烛台形状的铜制壁灯散发出柔和的光亮。
黎昕初步判断,这里大约是一座古老的庄园或是城堡一类的地方,他想起傅彦山临别时说的话,去向他的家族求援。
家族……
之前还未注意过,现在想来,能用上这两个字的,一定也非寻常家庭。
黎昕刚准备出去,却听见走廊拐角处有脚步声传来,他立马警觉地收回脚,握紧了手中烛台,侧身藏于门后,以应对随时可能的危机。
很快,那人便走到了黎昕所在的卧房前,发现半掩的房门后,低低地“咦”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黎昕紧张得手心都冒了汗。
随着门被推开,一只深色皮靴出现在视线中,黎昕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眯起双眼,全身肌rou在暗中蓄力,如同一只被人伤害过之后,时刻处于戒备状态,随时准备发起进攻的凶悍小猫咪。
那人全然不知危险,直截了当便踏了进来,黎昕抓住机会,一个转身从门后闪现,手中烛台顺着力道横向切入,眼看着就要砸中那人腹部。
那人反应也是神速,右手看似随意地一抓,那烛台便在离身仅仅几厘米之处被他稳稳截断,左手同时间发力,又快又准地朝黎昕的脖子攻过去,黎昕大惊,连忙想要后退,但他拖着一条伤腿,行动无法自如,对方又出手如风,是以,黎昕尚未来得及还手便被他轻轻松松地控住了命门。
那人的小臂压在黎昕脖颈间,身子呈压倒性的优势将他牢牢禁锢在墙壁上,砖石特有的寒气立刻透过薄薄的睡衣侵入进黎昕尚且虚乏的身体,逼出一声闷沉的低哼。
借着台灯的光亮,黎昕终于看清了来人,那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庞,看年纪最多二十岁上下,眉目英挺俊帅,散发着年轻人特有的张扬不羁,眼底因方才的搏斗而透出几分冷厉,但看着却没有什么攻击性。
黎昕不知此人身份,但总觉得这眉眼有些许熟稔。
“喂,我说,是你自己晕倒在我家门口的,我好心把你捡回来,你攻击我做什么?”那人张口便带着些痞气,言语间毫不客气,很有些富家公子的纨绔气质。
黎昕一时语塞,他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能确定眼前人的身份,可不管怎样,气势上首先不能落了下风。
点漆般的星眸微微眯起,黎昕的目光变得凌厉:“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奇怪,你拿着我家老头子留给我二哥媳妇的古董戒指晕倒在门口,还说你什么也不知道?我还没问你把我哥怎么样了呢。”
“你……你哥?……媳妇?”黎昕讶然,再次上下打量了一圈面前的男人,这人的面貌确确实实只有二十出头,而傅彦山已经三十六岁了,如果傅彦山真是他二哥,那傅家老爷子也算是老来得子,怪不得将人宠得如此骄纵。
“对,我二哥,傅彦……不对,你到底是谁啊?”
“我……”黎昕想要解释,可张开口又不知该如何自我介绍,“媳妇”一词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可无论是“男朋友”、“老婆”或是“战友”、“同事”都怎么听怎么觉得古怪,权衡再三,黎昕只得十分尴尬地用了“朋友”一词来指代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仔仔细细地说明来意,最后恳请傅家出手相助,救傅彦山一命。
谁料,傅家小少爷对于黎昕后面说的那些最重要的东西表现得毫不在意,反而对他用的那个称呼起了极大的兴趣。
“朋友……”傅彦宁狐疑地眯起眼,锐利的目光缓缓下滑,最终定格在黎昕睡袍的交领处,在那对半遮半露的细长锁骨上来回逡巡。
微凉指尖毫无预兆地挑开领口,丝绸制的布料全无半点摩擦力,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