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身上半shi的衣物换了,把油灯挑得更亮了一些,灯花跳了一下瞬间变得更明亮。宁环磨了一点墨水,一边看的时候一边为古书做一下批注。这些书都是他先前从藏书阁找来的,从京城太子府带到了行宫,都是一些无人整理的医书,有些还被虫子咬了。在批注的同时宁环也都一一翻阅看有没有治疗失明的药方。
有些方子看起来不错,他却不敢轻易给慕锦钰去试。
慕锦钰远远看着宁环在灯下的身影,他如今看得并不真切,只是朦朦胧胧一个影子,看不清具体的面容。就算是个剪影,那也是极为优美的剪影,清瘦且俊秀,与床榻上的模样判若两人。
如今只有他一人感知到了□□上的愉悦,宁环却不让慕锦钰试探他的身体。宁环一方面担心慕锦钰动作粗鲁没轻没重,另一方面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慕锦钰其实更想看到另一副模样的宁环,不是这般淡漠的看书,也不是冷冷的捣药,而是扯下此时的冷傲与淡然,露出仓皇而脆弱的一面。
鸡鸣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宁环不知不觉中已经睡下了,他手中捏的紫竹笔也歪了。
慕锦钰过去的时候便看到宁环脸上染了墨汁,手心里也是一片干涸的墨,这片墨色与他发色的墨是一样的,便衬得肤色愈加白皙。
书页上不慎被洇了墨,半页都被毁了,宁环批注的“煖,字亦作——”后面被墨完全掩盖。慕锦钰把宁环手中的笔轻轻抽走,最后将人抱到了床上。
这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宁环与慕锦钰刚刚用过早膳就听到消息说皇帝在往这边来。
这个消息猝不及防,宁环后悔早上睡得太久,完全没让人打听皇帝的动向,现在让皇后去拦皇帝已经来不及了。
宁环吩咐了一下左右之后,对慕锦钰道:“太子在床上装病,我先应付一下皇帝。”
太监的声音刚刚传来,宁环就从房间里出去,他扫了一下来人,过来的不多,一个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两个年龄小一点的太监托着什么东西,还有提着医药箱的钟津。
看来皇帝是不放心慕锦钰的病情,想要钟津亲自给慕锦钰把一下脉,过来试探一下了。
钟津也悄悄看了宁环一眼。
宁环上前行了一礼:“见过父皇。太子自北境回来就在养身上旧伤,如今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不能及时出来迎接,请您宽恕。”
皇帝点了点头:“太子妃不必多礼。太子是一国储君,朕顺路来看看他的身体状况。钟太医妙手回春,正好让钟太医把把脉。”
宁环微微一笑:“太子病如山倒来势汹汹,这两天头晕目眩常常觉得眼前发黑看不清东西,赵太医来了都一筹莫展。原本我还焦虑不安,眼下有钟太医把脉,我也放心了许多。”
钟津拱了拱手:“娘娘抬举了。”
宁环正要一起跟着过去,皇帝突然看向宁环。做了二十多年皇帝的人,目光自然威严冷酷,宁环下意识的低头,耳边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太子妃在外面吧,朕和钟太医进去瞧瞧。”
宁环眯了眯眼,拱手道:“儿臣遵旨。”
院子里是跪了一地的丫鬟,等人进去之后,宁环才冷冷淡淡的吩咐她们:“都起来吧,准备一些茶水,随便泡些龙井。”
“是。”
皇帝进去之后就闻到了房间里的药味儿,这两天宁环会用一些药物给慕锦钰敷眼,所以慕锦钰的身上和房间里都有浓郁的药草气息。因为夏日里窗户都开着通风,四周又悬挂着芬芳的香草包,所以这股药香不仅不让人觉得难闻,反而让人觉得很舒服。
慕锦钰咳嗽了两声,他勉强从榻上起身:“父皇。”
两人不知道是不是亲父子,反正彼此都不把彼此当亲的,这份感情也装模作样十分虚伪。
皇帝看着慕锦钰:“好好的怎么又病了?让你母后知道了,她肯定伤心不已。”
慕锦钰只觉得讽刺。皇后是皇帝抢夺过来的,皇帝一直都费尽心思的给人证明他造反是皇后的错,吸引他的是红颜祸水而非滔天权势,所以对皇后做出一副深情样子,腻了之后也要用阿芙蓉这种下作的手段控制皇后。
慕锦钰咳了两声道:“五弟请我喝酒,那天被灌酒太多,晚上吹了吹凉风第二天就病成了这样,劳烦父皇关心了。”
皇帝道:“前两天云州进贡了一些玫瑰露,这些喝了清心醒脑。朕让人给你带来了,满满的五个白玉净瓶,朕挺喜欢这些瓶子,你喝完记得把这五个白玉瓶给送回去。”
一名小太监把托盘上的红布掀开,里面是五个七八寸高的漂亮瓶子。
慕锦钰突然笑了一下,他道:“我果真被烧坏了脑袋,居然将白玉净瓶看成了红色的柳叶瓶。”
皇帝的脸色变了变,之后回头斥责这两个太监:“你们怎么拿错了?没长眼睛的东西!”
两个小太监立刻就跪了下来。
皇帝道:“罢了,朕就赏你这个吧,瓶子也不用送回去了。钟津,你给太子把一下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