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瑟换好衣服后,一言不发走进了厨房,倒了一大杯豆浆,往杯里插进一根吸管。
然后递到舒野唇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喝掉。”
“加糖了吗?”舒野水汪汪的眸子瞅向他,小声问。
“加的蜂蜜。”
“哦,”舒野的眼睛咕噜噜一转,“什么蜜呀?”
“再不喝还要咬你的那种蜜。”卢瑟眉梢微抬,凉凉道。
“……”
哼!
舒野嘟着嘴,咬住吸管,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豆浆质感细腻,温度适中,黑米、芝麻、核桃与黄豆融合出一种特殊的香味。
喝了三分之一,舒野有点饱了,刚想松口,谁知卢瑟却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后颈,轻声道:
“喝光。”
“唔唔!”
舒野的小肚子都撑起来了,用眼神表达着愤怒,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喝光了。
喝完后,他咂咂唇,打了个小嗝,蹙着眉头道:“你要撑死我呀。”
卢瑟为他拭去唇角的豆浆,声音柔了些,“一会儿就消化了,来吃药吧。”
说完,他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黑盒子,打开里面的锡纸,便是钟医生配好的药膏。
他用小勺舀了一口,说,“我刚尝过了,配得还挺好吃的,甜甜的,不难入口。”
舒野怀疑地看了一眼。
药膏的质地像蜂蜜一般,闪着黑金色的光芒,看上去倒有几分食欲。
他眨眨眼睛,伸出小舌头,试探着舔了一口——
浓烈的中药味混合着复杂的甜味、酸味、果味,千百种味道的大杂烩瞬间在他的味蕾上爆炸。
“唔!”
舒野的小脸皱成一团,梗着脖子拼死拼活才咽下去,吐着气儿瞪向卢瑟:
“这什么呀?你要杀了我吗?”
卢瑟一怔,抬了抬眉毛,“有……那么难吃吗?”
“当然难吃了,你味觉失灵啦!”舒野气嘟嘟地转过头去,娇气道:“我不要吃!”
卢瑟无奈,只得哄一口是一口:“那再吃一口。”
“不吃!”少年黑亮的眸子瞪得溜圆,熠熠生辉。
金属勺递到他唇边,柔声哄道:“就一口,病好了哥哥做冰淇淋给你吃。”
舒野被药膏的怪味道刺激到鼻子,他扯起被子便滚到了被窝里,团成一个球,只露出个脑袋尖,蛮不讲理道:
“不吃不吃,哥哥要是疼我,现在就做冰淇淋给我吃。”
卢瑟揉了揉眉心,气得隔着被子打了一下他撅起的小屁股:“你这么不听话,还想吃冰淇淋?”
“就吃!”舒野在被窝里忿忿地喊。
卢瑟无奈,只得放下药膏,把舒野纠成一团的被子理平整了,把他的小脑袋扒拉出来:
“小调皮鬼,先休息会儿,看过会儿能不能好点。”
说罢,捏了捏他的鼻子,然后起身收拾杯勺,浴室的一地狼藉落入眼中,卢瑟忍不住苦笑了下。
家里多了这么个闹腾的小宝贝,看来以后有得折腾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充盈感。
这些年来形影不离、如疽附骨的孤寂,第一次消失不见了,命运的Yin影随之剥落,世界仿佛有了温度。
舒野也折腾困了,不一会儿便均匀地呼吸起来。
这一睡又是几个小时,时针指向了晚上七点,窗外夜幕四合,华灯初上。
舒野的体温慢慢降下去了。
卢瑟给他量了好几次,见温度渐趋平稳,心里才放松了些。
可谁知到了七点,舒野的体温反而再度升了上去,熟睡中的小脸也隐隐泛红。
卢瑟盯着温度计,眉心紧锁,转头便给钟医生打了个电话。
钟医生一边吃便当,一边问:
“……哦,你说,他只吃了一口药就睡了,体温也降下去了,但是现在又返烧了?”
“嗯。”
“那这药还是管用的,你把他叫醒,再喂他多吃几口。”
“你配的药太难吃了,他不吃,要不能只吃一口吗?”卢瑟的语气夹杂着嫌弃。
“不爱吃就不吃了,我还不爱上班呢?”钟医生不爽地嘟囔,又说:“不是,哄孩子嘛,你得婉转点。”
卢瑟的声音有点迟疑,“……怎么婉转点?我没哄过小孩。”
钟医生想了想,捏着嗓子道:“来~~亲亲~~吃了药才是爸爸的乖宝贝,不吃爸爸就不疼你了哦~~”
卢瑟:“……”
他沉默了会儿,面无表情地扯扯唇,“老钟,你牙酸不?”
“……”
钟医生气得咬牙切齿,“你自己琢磨吧!挂了!”
“……”
……
卢瑟回到卧室,舒野已经醒了,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