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薄唇轻启,郑重说道:“这是我曾经居住的地方,我没有带任何人来过这里,我的过去全都在这一间房里。
“我想告诉你。
“《遥遥》这个故事原先是写给我自己的,原名《奉我为》,是在这个世界我只相信我自己。
“改名《摇摇》是遇到你之后,我灵感一动想摇摇晃晃,想看你生气,想你因为我的戏弄委屈、着急,卑劣如我觉得那会很有趣。
“最终改成《遥遥》,是我把这个本子从写我改成了我们。
“我想告诉你,遥遥是我们的距离,距离阻止不了我爱你。”
楚晃的眼泪刷地一下掉落,鼻尖和眼睛几乎是同时通红可怖。她不是感动,是心里那颗石头终于落地。
她没忍住,拥住他。
没有女人想听男人的坦白和承诺是想从中找到对自己有利的部分,好在将来跟他吵架的时候当把柄拿出来跟他辩驳,女人只是想听实话,想被尊重。
至少楚晃这个女人是这样的。
她不在乎真假,只要他说了,她就会相信。
她哭shi他的肩窝,委屈死了:“你早说会死吗?会吗?你说了我会不信吗?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
修祈心里那颗石头也落地了。
他伸手擦掉她满脸眼泪,他那么温柔:“我没有你勇敢。”我很胆小,胆小到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张开双手,接受谁扑进我怀里,是有一天我抱住你,才知我可以。
楚晃撇嘴,眼泪又要掉:“你不勇敢你交那么多女朋友。”
修祈闻言眼睑微垂:“我不为自己辩解,我过去确实交了很多女朋友,没有你想象中受了创伤这样有故事性的原因,她们没骂错,我一直没有交付真心,一直在玩弄别人的感情,享受她们为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快感……”
他再抬起眼皮时,有几根眼睫毛因为雾气黏着在了一起:“我怕你。”
我怕我说出真相,你觉得我肮脏,你嫌我恶心。
我怕你离开,那样我的世界就又只剩下我了。
我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你,我小心藏起过去,我怕你知道,也怕你不知道,别人知道了就害怕了,走了,对我死心了,我怕你也会,她们我都不在乎,你要是害怕了,走了,对我死心了,那怎么办?
可你若是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你真的不会走。
他小心揽住楚晃的肩膀,他好卑微:“晃晃,我改了,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啊。”
修祈从没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以他对待前几段感情渣得明白这点看,他好像也不屑于用这样的可怜形象博得信任。他不用让那些女人信任他,他只需要让她们爱他,而他什么都不做,那些女人就会爱他。
他那么郑重地告诉她,那么谨慎地表白,小心翼翼的措辞,就说明他在害怕。
楚晃不会因为害怕被辜负就把自己藏起来,就不去爱,离开一个一身劣迹的男人,去找一个老实本分的,也不一定不会被辜负。
她始终明白这个道理,但她理解修祈隐瞒的原因,曾几何时,他或许坦白过,但没有被信任,所以他怕。
她抱着修祈,手爬过他的腰,交叠在他背后:“我永远相信我的丈夫,而非一些不相干的人。”
*
窗外有鸟飞过,过梢不留,树叶被太阳照着,绿得发光,夏天已经离开许久,秋天好像还没有来的样子。
从香港回到广州,修祈就很累,但他好像对自己有要求,不能睡在楚晃前边,就一直硬撑着。
楚晃感觉到这点,闭上眼装睡,很快就有他细弱的呼吸声传来。
她睁开眼,轻轻坐起,摘掉修祈的眼镜,拿走他手里的书,手托着他的脑袋,帮他平躺到枕头上,最后给他掖掖背角,悄悄下了床。
她到楼下的水吧,倒了杯水喝,然后在客厅坐到了天亮。
现在九点多,一向对自己作息严苛要求的修祈还没有醒。她朝楼上看了一眼,便给他助理小赵打了电话,让他过来,以防修祈醒了找人找不到。
她要出去一趟。
说走就走,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离开时又走回卧室床前,手指插进修祈的头发,拇指摸了摸他的额头,轻轻落入一吻。
嘴唇缓缓挪到他的耳朵,淡淡说了声:“我说你爱我,其实一直是,我爱你。”
说完,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待了数秒,然后猛然起身,转身时抹了一下眼泪,做下决定,不论发生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她都不会把交给他的心收回来。
但有些事,一定要清楚。
*
楚晃又去了香港,来到修祈昨天带她来的地方。
修祈对她有所隐瞒,她不知道是什么,但她不希望这件事成为她的刺,她是要跟修祈过一生的人,她不能让这样一颗刺一直鲠在心里。
她从修祈原先居住地的邻居开始打听,但运气不好,问到的都才搬来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