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问题是认真的,因而吉尔加拉德也仔细想了想,欧瑞费尔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辛达无声的笑了笑。
“我没有说过要拒绝听从你的部署。”欧瑞费尔说,“但在战场上,我必须能够根据实际的情况做出调整,其中包括违背你的军令细节的调整。”
吉尔加拉德和他一起笑了起来,他知道他们既没有相似到足以通过自己预测对方,但也没有相反到足以成为水下的镜像。
听到欧瑞费尔换了称谓,吉尔加拉德知道这个话题暂时结束了,他几不可闻地叹息着,这样想来,他从没有真正的说服过欧瑞费尔,一次都没有。
“我不能。”吉尔加拉德摇摇头,“但行军要听从统一的指挥,这毕竟是战争。”
吉尔加拉德愣了一下,意识到他真的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他们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但并没有谁有离开那儿的意思,吉尔加拉德不知自己是为这种安静感到惊奇而不愿破坏它还是单纯的想要留下点关于这一场景的回忆,他甚至已经不记得在得知那个精灵是欧瑞费尔之前,他曾对今日的情形是否有过任何憧憬。他知道芬巩收藏着从迈兹洛斯那里得来的每一样失物,或许他父亲的某样东西如今也和那颗宝钻一起沉睡在地心之焰的烈火中——他们是自幼起他对灵魂伴侣最直观的认识,并想当然的为自己也幸运得可以拥有这样的祝福而感到得意或骄傲。
“欧瑞费尔,但是——”
“这个你也问过我。”年长的辛达抬起头来,重新注视着天空。“我回答过吗?”
但欧瑞费尔不是那样的精灵,高傲的辛达仿佛待在那里的意义就是为了打破他的期望的。
这里先谈一谈正事,我们都没法说什么别的。”欧瑞费尔似乎是在叹气,吉尔加拉德不能确定。“我没有什么埃利阿多的见闻能告诉你了。”
“你父亲会为救援他的灵魂伴侣而在根本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前提下独自身涉险境,”欧瑞费尔说着,吉尔加拉德惊异于他竟然主动谈起这些事一时忘记该说什么,但欧瑞费尔很快便问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么如果我遇到危险,你会像那样不顾家族与臣民的反对,奋不顾身去救我吗?”
吉尔加拉德并没有思考很长时间。
“是的,我记得你怎么回答的。”吉尔加拉德的回忆流到了巴拉尔岛上的日子,“你说是伊露维塔把所有精灵的名字写在卡片上,和维拉一起玩抽对子的游戏,我们肯定是他出不去只好作弊的那两张牌。然后就不再乐意跟我说话而装睡了。”他说到这儿,因为那画面感甚至重新笑了起来。
吉尔加拉德第一次主动转头看了过去,然而年长的辛达在星光下闭着眼,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对方的目光中看清什么了。
“埃睿尼安,我们不是那种能期望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理解与赞同的灵魂伴侣。”
“我们的关系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呢?”
是的,他知道的,不然他不会为此困扰许久——灵魂伴侣有许多种,可能是朋友,或许是家人,也可能就根本没有这样的一个精灵,因为那是伊露维塔给首生子降下的赐福,他们生来要相互扶持,相互照顾,相互倚靠,倾听与诉说,付出与索求,那可能是你的辅佐,也可能是你的对手,你拾取对方遗落的碎片来拼凑其灵魂的形状,那可能是世界上与你最不相似的精灵,但那一定是最理解你的那一个,直至灵魂一日日损耗殆尽,直到世界的时
“哦,是的,我说过这样的话。”但是辛达没有笑,“我和你坐到这儿之前,我可能还是这样想的。”
突然提及的过往让吉尔加拉德愣了片刻才给予应答。
“也许我的选择会造成更大的牺牲,也许不会,也许我能更好的保护我的人民,而你不行,无论结果如何,我的选择是好还是坏,你的选择是好是怀,都是战争结束时才能评判的。”欧瑞费尔打断了他,“至高王,你不能用不可知的未来在这时约束我。”
“不。”他摇头,“我不会的。”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达成你的共识呢。”欧瑞费尔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他们并排坐着,看着星斗慢慢聚集在伊姆拉缀斯的上方。“你不了解我的军队,为什么认为你就能成功的统领他们呢?”换一个立场来考虑,你难道会把你的军队交给我指挥吗?欧瑞费尔没有把话完全说明白,但他相信吉尔加拉德听得懂。
“你问过我这个,”欧瑞费尔并没有为此吃惊,这次的情形不同于上一次他们在伊姆拉缀斯的激烈的争执,辛达精灵的语调平静,好像他已经再次等待这个问题很久了,“可你觉得我们该是怎样的关系呢?”
“那不就好了?因为我也不会这样去救你的。”欧瑞费尔轻快地回答。
“但是为什么,我们会是这样的关系呢?”笑声停了一会后,吉尔加拉德才再次开口。
“你说得对。”他也叹了口气,“但是我说服得了你吗?我们为什么不能达成共识呢?”虽然是诘问,但吉尔加拉德语气是轻快的,就像他甚至可能连欧瑞费尔要怎么回应都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