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柳喜欢梅花清淡的香气,她闲着没事,走过去抱起梅花,将花瓶里的梅花换掉,拿着剪子正在修建花枝,康熙已看完十二走了回来。
他没有进屋,只站在门口,面无表情说道:“十二还睡着,我先回宫了。”
万柳福了福身,说道:“奴才恭送皇上。”
康熙见她始终云淡风轻的模样,这么久没有理会她,她却一点都不在意,好似只有他在自作多情,所有的辗转难眠都显得可笑至极。
他眼神暗了下去,心里的火被点燃,在胸中乱窜,气得他口不择言,沉声道:“太医会天天来给他诊脉,园子里不比宫里,冬天会冷上许多。
他还小,比不得大人能抗冻。若是过几天他还不见好,我会将他带回宫去,亲自养在跟前。”
万柳靠在条几上,对着康熙的怒意,她只觉着越来越荒唐。听完之后,她神色不变,平静地道:“好。”
康熙好比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他再也忍不住,大步冲到她面前,嘲讽地道:“真是没良心啊,对我没良心,对十二也没良心。我还以为你真是一片慈母心,肯定舍不得他。没想到,你倒答应得干脆,宁愿舍弃他,也不要自己受半点儿委屈,跟着一起回宫。”
万柳觉得康熙失心疯了,她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委屈不满,从中秋一直能气到现在。
她转身慢慢修剪着梅花,不疾不徐说道:“奴才有点儿不明白,皇上究竟是担心十二的身子,还是故意来责骂奴才的。十二长这么大,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以前也从没有见着上这么关心过他。”
她停顿了一会儿,凝神回忆:“有次十二病了,白天晚上都在哭闹,奴才也没日没夜守着他。那时候皇上在哪里呢?哦,奴才记起来了,皇上那时候也忙得很。八公主与十四阿哥,就这么被皇上忙出来了。”
康熙像是挨了狠狠的一耳光,他脸颊通红,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厉声道:“我一直宠着你,让着你,你却恃宠而骄,越来越过分,什么胡话都敢说出来戳我的心窝子!你可有半点为我想过,你真当我以为离了你不行?”
“奴才觉着这梅花开得好,放一束在屋子里也新鲜。”
万柳始终淡笑着,抬手喀嚓一下,将梅花拦腰剪断,花枝瞬间散落在地。她眼都不眨,直接踩上去,将剪刀放进了匣子里。
“可梅花就是梅花,剪掉就不要了,反正还有其他的荷花杏花呢。就跟皇上坐拥后宫无数女人一样,没了这个,还会有那个,会有无数新鲜水灵的女人进宫。奴才可从来没有奢望过,皇上能离不开奴才。
皇上说这些话,奴才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觉着亏心。就是奴才在宫里的时候,皇上可半点儿都没委屈过自己,也没有闲着呀,奴才在不在有什么关系呢?皇上怎么会缺奴才一个女人,袁妹妹有了身子,快要生了吧?佟家姐妹,皇上又要选谁进宫?
皇上现在这样气愤,百忙之中抽空来质问奴才,奴才还以为,皇上是后宫佳丽三千,就偏偏要独宠奴才一人呢。”
康熙额头青筋暴起,冲上前挥手一扫,长颈细瓷花瓶掉在地上,碎片四溅,里面的花枝连着水,也飞得到处都是。
他还犹不解气,抬脚踹向花枝碎片,屋里一片狼藉。
“万妞妞,算我看走了眼,你有本事,就一辈子住在这里,永远不要回宫!”
他浑身上下寒意凛冽,咬牙切齿放完狠话,转身大步离开。
万柳看着乱糟糟的屋子,心里的邪火,再也压不住乱飚,她出声叫道:“皇上。”
康熙猛地停住脚,回转头恨恨地道:“晚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万柳微微一笑,“奴才想说,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要是皇上再来晚点,十二就该痊愈了。”
康熙盛怒,气得眼珠子差点没爆出来,他眼尾猩红,狂奔到万柳面前,伸手去掐她的脖子:“老子掐死你算了!”
他手指贴上她微凉的肌肤,怎么都用不了力气,又蓦地放开,转身往外奔,怒骂道:“老子不跟你个母夜叉一般见识,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与老子无关!”
万柳撇了撇嘴,唤来人收拾屋子,施施然去暖阁歇息。
新年的时候,康熙也没有来。万柳差人去买了许多烟花爆竹,杀年猪,办酒席,发红包。
不是为了给十二做个好榜样,她就差拉上大家一起赌钱了。紫云堂上下,过了一个无比热闹的年。
新年刚过,康熙要出发去南巡,差了李进忠前来畅春园传话,让苏茉儿与十二准备一起随圣驾前行,独独抛下了万柳。
她快笑破了肚皮,干干脆脆替十二打包,正计划一人的日子该怎么逍遥时,李进忠又来了,说道:“万主子,皇上担心十二阿哥离了主子,会哭着吵闹,在路上要是病了就麻烦,皇上让主子也一同前去,好照顾十二阿哥。”
万柳哦了一声,说道:“你去跟皇上回话,十二还小,受不得车船颠簸,他还是留下来吧,这次就不跟着皇上一起出巡,等他大了再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