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简言辞在酒店待了近一周。
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地震。
电梯在第一场震颤中急速下坠的时候,简言辞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猛地一下停滞,整座电梯悬在了半空中,灯一下熄灭了。
同电梯的男人在惊恐骂着什么,简言辞迅速去按亮所有的按钮,一同朝外扬声呼救。
初中男生已经抽了条,模样就像半个大人,可遇到这种事,脸色也镇定不到哪里去。
他慌了神。
男人死死扒开了电梯的门,电梯卡在楼层和楼层之间,他叫骂着要爬出去,爬到一半身体却卡在了那儿,怎么都找不到可以施力的点。
简言辞让他下来,率先穿过那条狭窄的缝,回头就要拉他。
耳边有四散的尖叫声,简言辞猛力将男人拽上来,眼看就快要挤过了缝,随着脚下剧烈的一阵晃动,所有的一切陆续塌陷。
第二场震颤来得措手不及,比上一次猛烈得多。电梯急速下坠,与此同时,男人猝然拔高了惨叫。
在一切彻底坍塌前,简言辞只来得及看见男人的下半身——让人头皮发麻的,血rou模糊。
醒来是在病房。
模糊的视线中,简言辞看见侯敏岚的背影。
侯敏岚背对病床,正在沙发边低头翻着包,旁边跟了个男人。
两人低压着声在聊天。
“我要在这边照顾阿辞,你先回去吧。”侯敏岚拿出张卡,递给他,“晚点我再给婷婷打个电话。”
男人接了卡,迟疑着还不肯走。
“你和他到底什么时候离婚?”简言辞听见男人的嗫嚅,“你每次有空才过来,也不是个办法,婷婷快十六岁了,她不能一直没有妈妈。”
静了良久。
“我对你和婷婷的感情,你是知道的……”侯敏岚叹了口气,“他明年还要准备升任,现在还不行。”
男人语气有点急了:“明年?都拖这么多年了,他在外面也有女人,这就是你们商量一下的事。”
“行了。”
侯敏岚连忙往病床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简言辞还没醒,才放下了点心。
她的声音更轻了:“别说了,先这样吧。”
不知过多久,房间里,侯敏岚也出去了。四周一片安静。
窗外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被子上。
病床上,男生安静睁开了眼。有些失神。
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良久,他忽地想起先前地震时,电梯口那男人鲜血模糊的断腿。
应该是很疼,他这么想着。
接着他又平淡着想——
也不一定有那么疼。
要是自己是死在了那场地震里,或许会更好受一些。
……
回到房间。
简言辞将车钥匙搁在了桌上,进卫生间洗手。关掉水,他抬了抬眼,不经心看见镜子里的人。
眼前里的男人神色冷淡,与他对视。这时敛去了笑容,连表情都含了几分说不出的Yin翳。
过了,将近十年的时间。
这些年,地震的场景一遍遍在他的梦里上演,充斥着废墟残肢和血腥味。
像怎么走都走不过去的一道深坎。
他在梦里一遍遍被认识到。
这个家,和他被期待做到的完美一样,都已经成为了再也回不去的假象。
简言辞淡淡看着镜子里的人。
莫名地,产生了几分厌恶。
——怕我吗?
会不会有一天。
连你也被吓跑了。
.
二月刚过去一半,司谣也开始忙了起来。她想要拿今年的奖学金,和系里几个同学组队报名参加了个多媒体作品设计的学科竞赛,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往图书馆跑。
一个月不知不觉过去。直到三月快摸到了尾巴,司谣才总算结束了竞赛答辩,他们小组还拿了个不错的名次。
“本来那个老师一直没有说话,我还以为肯定过不了了。”当晚回房间,她趴扁在床上给简言辞打电话,“然后她最后问我们……”
司谣故意顿了一下。
那边,简言辞顺着询问:“问了什么?”
“她问,我们的作品这么好,为什么在表达的时候能这么心如止水。”司谣的声音都扬起点儿,“我就说,其实我们都很紧张。”
像只满地打滚求表扬的小猫。
“小同学这么厉害。”简言辞略一弯唇,又问,“周末要不要给你庆祝下?”
司谣想起他出差的事,从床上爬起来点:“你这周回来吗?”
简言辞应了声:“今天刚到。”
还要再问,门外宋蕊敲了敲门。
“司谣,你那边有网没有?”
司谣去开了门,宋蕊一见她在打电话,声音立即轻了:“我电脑又连不上网了。”
两人到电脑桌前,司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