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打开一个病房的门,示意他进去,安德鲁踟蹰地挪了进来,屋子里很空,没有任何装饰,雪洞似的白,触目全是一片白色,除了房间中间的病床上的那抹金黄色的发丝。
“妈妈,”安德鲁轻轻握着妈妈的手,小声叫道。
艾莉娅如同童话中的睡美人似的,没有任何声响,平静甚至恬淡地躺在那儿。
转头看向爸爸,只见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安德鲁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他看着妈妈有些凌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替妈妈梳理着,小声说道:“妈妈,我是安德鲁,你还好吗?”话音未落,喉咙里的呜咽再也压抑不住了,握着艾莉娅的手,低声呜呜地哭了起来。
斯内普半闭着眼睛,像是要强压住眼里的chaoshi似的,好一会缓过来,走到儿子身后轻拍着他的肩膀,清清嗓子,柔声对儿子说道:“安德鲁,你……你已经长大了,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再哭泣了吗?斯内普喉头有些难受,咽下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安德鲁却明白了爸爸的意思,他点点头,用手粗鲁地抹了把脸,伏在艾莉娅的身旁小声地说道:“妈妈,对不起,我不该哭的。我不能软弱。”
斯内普静静地站在儿子身后,听着他如同汇报他的日程一样,对艾莉娅絮絮叨叨地说着。
“妈妈,我现在很安全,不要担心我。我会乖乖听爸爸话的,我们放暑假了,我现在不在家里住着,妈妈,我想回家了,我想你做的蛋糕了,我想吃海绵布丁,要枫糖浆的,明天就是星期三了,是我的蛋糕日,你明天会醒来吗?妈妈,我昨晚没有睡好,我怕我一闭眼就会梦到不好的事,我睡不着,妈妈你给我唱歌好吗?其实我之前撒谎的,我最喜欢听你唱歌听你弹钢琴了,可是我忍不住,你一弹钢琴我就以为你要哄我睡觉,妈妈我下次再也不在你的演奏会上睡觉了好不好……”
唐克斯捂着眼睛靠在卢平的肩膀上,捂着眼睛,抽着鼻子。
卢平边安抚地拍了拍唐克斯的肩膀,边看着神色不明,双眼放空的西弗勒斯,他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短短的几天时间,西弗勒斯更消瘦了,也更沉默了。尽管他之前也不是个活泼的人,可是,卢平想着自己在霍格沃茨任教的那短短的一年时间,那段时间里,西弗勒斯显得很,嗯,很柔和。尽管他脾气依旧很不好,依旧处处针对自己,可是,看着偶尔也会对外人露出微笑的斯内普,卢平潜意识的知道,西弗勒斯不会像上学时那样动真格的,最多嘴上出出气。
那时的西弗勒斯已经和卢平记忆中的那个瘦骨嶙峋的Yin沉少年完全不同了。他面色红润、衣着整洁考究,熨帖的长袍和西装衬得身躯更挺拔高大了,卢平甚至记得在开学典礼时,西弗勒斯身上那个低调却又Jing致的领带夹以及袖扣!
那一刻,卢平面对西弗勒斯不屑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袍子上几处无法隐藏的补丁,从来不重视这些东西的卢平,第一次在面对斯内普时感到了窘迫。
西弗勒斯看起来就像个志得意满、幸福美满的成功人士,这是卢平当时的直接感受。
这是事实在后面的接触中也得到了证实,他的确应该志得意满!受人尊重的职业、霍格沃茨最年轻的院长、梅林二级勋章、聪慧的儿子、美丽温柔的妻子、美满幸福的家庭……这些,都是卢平自己这些年从未得到过的……
可是此刻,看着自己身侧Yin沉的西弗勒斯,卢平似乎觉得,那个在他少年时期就熟悉的西弗勒斯又回来了。
把安德鲁亲自送回凤凰社,斯内普急匆匆地赶回了圣茫戈。
艾莉娅依旧沉睡,从那天被送到医院后,她就一直沉睡不醒。医生们也无法给个确定的诊断,只能证明她还活着,但是也仅仅如此而已。
活着?这样算什么活着!斯内普站在艾莉娅的床边,看着熟悉的面容,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狼狈,这样直挺挺地躺着,不能和他说话,不能喝水吃饭,不能再笑着调侃他的艾莉娅!这算什么活着!
可是,毫无办法,整个圣茫戈的专家都对艾莉娅没有办法,谁也不知道她当时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咒语!
可是,邓布利多和他都知道艾莉娅受到过哪些咒语伤害,对于贝拉特里克斯一伙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甚至,他也参与过那样几次的“拷问”……
而最后那个阿瓦达更是得到了穆迪的亲口承认,疯眼汉的眼睛,斯内普从不敢怀疑。
阿瓦达,钻心挖骨……那些让普通巫师几乎连名字都不敢提的咒语,他都一一见识过,甚至也毫无感觉地往别人身上招呼过。
现在,一想到艾莉娅曾经承受过那些折磨,斯内普就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撕掉了一块!疼,太疼了!
他好后悔,好后悔,后悔这一切的发生,后悔答应邓布利多再次为他做内应,后悔当初没有让艾莉娅带着安德鲁远远地离开这儿!后悔他曾经所经历的一切!
如果,如果当年,他稍微清醒一些,没有鬼迷心窍般地被力量和权势所迷惑,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