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看你以后更好的作品。”季染风哄人的时候会把声音放轻许多,从前祁慕然非常喜欢这点,现在却觉得眼睛更酸涩了。
他忽然直起身,胳膊揽住季染风的肩膀,牢牢将对方抱住,哭腔更甚,一抽一抽的,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祁慕然咬着牙喊他,“季染风……”
怎么还是结束了。
明明他在看见合同上大概拍摄天数的时候还心有余悸,明明他那么讨厌夏天,觉得这个季节缓慢且天长。
季染风给了他太多东西。
多到他都输不清,算不尽,搞不懂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季染风慢慢抚着他的后背,按着祁慕然的后脑勺让他埋在自己颈窝,不让其他人看见他有些失控的情绪。
那块布料被眼泪浸shi一大片,黏黏地贴在皮肤上,shi又烫。
祁慕然忍了一天,到现在才爆发,他一直给自己催眠这没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他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痛恨离别。
季染风什么都没说,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觉得很无力,毕竟离别是无法避免的,他不可能把工作放下拉长陪伴祁慕然的时间,而祁慕然也有他的事业要做。
花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虽然天热,但却没有任何腐败的迹象,送到俩人手上之前,被洒了点水,花瓣舒展开,一团一簇,一打把被金纸包装扎在一起。
祁慕然顶着两只红肿的眼睛被喊去拍照,季染风展在他身侧揽住他肩膀,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抑扬顿挫地大声宣布,“——恭喜季染风老师,祁慕然老师,正式杀青!!”
扯下彩纸炮的引线,花花绿绿的彩纸沾了一身,祁慕然哑着嗓子一一跟工作人员们道谢,他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感谢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
最后,祁慕然还是忍不住又去拥抱了季染风,手臂紧紧箍住对方,将时间拉长。
“谢谢季老师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教我演戏,还帮我……处理了很多别的事情。”他抽了抽鼻子,因为眼睛还肿着的缘故看起来十分可怜,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道谢听着都像是有人在逼迫他说一样。
季染风没忍住笑了,指腹蹭过他薄薄的眼皮,“那我也谢谢祁老师,这段时间跟您一起拍戏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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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宴一直到半夜才结束,祁慕然稍微喝了一点,季染风也没有拦他,毕竟像这种放肆的机会以后就不太多了,反正有他看着,就算多喝点也没什么。
似乎除了这对即将要分别的主演,其他人都很高兴,郁华更是喝得不顾形象了,捧着碗站在椅子上唱听妈妈的话,把rap唱得跟背书似的,好多人都偷偷录了视频。
季染风的大部分行李,都收拾好打包寄到了新剧组的酒店那边,而徐悦也帮祁慕然整理好了大半,酒店那一层瞬间空掉,经过走廊的时候听见人声吵闹,其他人似乎都在为终于能离开剧组而高兴。
只有祁慕然。
他窝在沙发上,发呆看着季染风将屋里那些剩下的东西收拾起来,酒Jing发挥作用,让他的神经变得有些迟钝,有近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季染风,看他慢慢将这个房间里,自己的痕迹抹去。
直到他将充电线绕好放进包里,祁慕然才腾地坐了起来,像是刚睡醒似的,“季染风?”
季染风扭过头看他。
他刚剪了头发,发尾整齐利落,颜色染回黑色,衬的眉眼更加深邃冷淡,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更甚了,看着有些陌生。
下一部戏是现代戏,不用戴假发,他原先那个发型太不搭角色,便临时去换了发型。
祁慕然愣愣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要走了?”
早班机,要提前去机场,的确没几个小时了。
季染风盯着他看了几秒,“对。”
祁慕然扁了一下嘴,“……我也想跟着你去剧组。”
季染风唇角往上扯了半秒钟,声音愈发轻,“演员都签完合同了。”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他从小就呆在剧组里,有许多哥哥姐姐喜欢他,杀青的时候抱着他说以后要常联系,有空带他去玩,季染风从来没信过这些话,事实也应证了他的想法,就算有联系,也是旁敲侧击的打听着关于父亲新戏主演的事情。
后来他再长大一些,在各个剧组里打转,一年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他跟许多人聚在一起拍戏,又在几个月后分离。
但季染风从来没有不舍得过任何人。
就算遇见合作很愉快顺利的演员,也只觉得有机会的话可以再合作。
祁慕然今天说了很多话,有理智的,也有不理智的,季染风知道他不想要分开,可他从始至终没有明明白白的说一句我不想让你走,或者想跟你一起这种话。
酒后吐真言,他憋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说了出来。
季染风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泡得酸胀,盯着对方的面孔,莫名有了些从前没有过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