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刻钟,马车方才缓缓地驶进锦阳城中。只见城内酒肆歌楼,多如牛毛,画桥垂柳,频频点翠,街道上更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贩夫走卒,人声鼎沸,好一派繁华锦绣的景象。
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倚在门上打哈欠的小二见有客人来,立马来了精神,匆忙上前迎接。
夫人,到了。
赶车的车夫是一个样貌普通的中年男子,等到马车里应了一声,他这才翻身下车,取过搁在车辕上的条凳置好,然后恭敬地垂首立在一旁。
这时,一个面容清秀,眉目含笑的豆蔻少女打起帘子,扶了一位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的美艳妇人下了车。
小二正待上前询问,却见那美妇人掩着帕子轻咳了几声,然后转过身子朝马车里招呼了一声,好妹妹,快下来歇歇脚,用些吃食!
知道了,姐姐!娇美轻柔的声音传来,好似微风吹皱了一池春水,亦真亦幻,酥软人心。
小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恨不得拉长了脖子,探进去窥探一翻。不过,这般想法也只能在心头掠过,转眼便要掐灭。
就拿这主仆三人的穿着来说吧,那美妇人衣裳首饰华贵非凡暂且不说,单就是那赶车的车夫,一身藏青色的缎面大褂,隐隐透着暗纹,一望便知是上等的料子。
再看那马车,也是上好的木头,雅致的雕花,高属的檐角,巧夺天工之处,比比皆是。最重要的便是那四匹拉车的马,通体火红,油光发亮,膘肥体壮,明眼人一瞧便知不是凡品。当下小二心里就下定了主意,要小心伺候了,若是遇到个大方的,打赏定然不少。
就在小二心中如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的空当,车帘一动,伸出一只手来。
其形也,玉为骨,冰为肌,皓腕微露,素手纤纤,指如削葱根,蔻如桃花瓣。
梅儿见了,连忙踩着条凳,伸了手去扶着下了车。
小二自知本分,却也忍不住悄悄抬眼望去。
纤腰微步,亭亭玉立,一袭玄色鹰毛大氅将来人罩在其中,只微微露出少许遮了面纱的容颜,淡淡的香气随风徐徐氤氲开来。
小二低着头不着痕迹地深嗅一口,然后一甩肩上的白布,弯着腰上前笑道:几位贵客里边请,不知几位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
冯伯上前一步,掏出一锭金子扔给那小二,准备一间清净点的别院,我家夫人喜静,除了每日送些食材过来,其余时间一概不许打扰!说着,又指了指后边,还有这马车可要照看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小二应着,喜笑颜开地领了几人穿过大堂,在掌柜处登了记,随后又帮着挑了间清净雅致的小院。
院子有正厢房两间,侧厢房四间外加一间小耳房作厨房之用。正厢房一间归了妇人,一间归了苏柔。梅儿随了妇人吃住,方便贴身服侍,冯伯就拣了一间西侧的厢房住了进去。
进了院子,又闲聊交待了几句,就各进各屋了。
关上门,苏柔解下披在身上的鹰毛大氅,随手搁在了榻前绣着喜上眉梢的双耳屏风上。接着又除下了脸上的面纱,拿在手里细细地看了看。
竟是寒冰蚕丝织成的帕子!
寒冰蚕乃是修真界常见的几种灵蚕之一,其吐出的丝制成的法衣很是受到女修士的喜爱。此方帕子由寒冰蚕丝和普通的上等蚕丝混合织成,蕴含着淡淡的灵力波动。一贴近苏柔的面颊时,她便察觉到了。
后来她醒过来后,又和那妇人说了会儿话,编了个父母双亡,被人逼婚,走投无路的戏码。因着用了点小小的魅惑之术,所以主仆二人虽有些小小的疑惑,却对此事深信不疑。
正沉思着,隔壁厢房突然传来房门开阖的声响。苏柔心神一动,神识探出,瞬间又收了回来。
过了约莫半盏茶,苏柔的房门外便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苏姑娘,奴婢刚刚去药铺给主子买药的时候,顺便买了些早点吃食,如今还热乎着,姑娘合该趁热用些垫垫肚子,午时奴婢再做些可口的饭菜给您送来。
苏柔笑意盈盈地开了门,劳烦梅儿妹妹了。
梅儿低下头,脸皮涨的通红,嗫嚅道:姑娘折煞奴婢了,这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之事。说着,将手中盖着夹棉锦布的雕花食盒递给了她。
苏柔接过食盒,又和小丫头说笑了几句,这才又关上房门,转身进了屋内。
食盒内放着几个玉雪可爱的兔子样的糕点并一碗晶莹剔透的红豆水晶糕,旁边还放着一小盅蜜汁桂花茶。
虽说这世俗间的吃食杂质众多,但苏柔尚未筑基,还不能辟谷,多少也得吃一些。
软嫩爽滑的糕点加上清香四溢的桂花茶,倒也相得益彰。
用过早点后,苏柔在床榻上盘膝坐下,闭目静坐了片刻后便见她双眉微拧,眼中的郁闷之色任谁都能瞧出来。
她这具身体居然没有灵根!
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其神谓之五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