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他想追求自己,不如说他更想摧毁程修宇的自尊心。在程修宇和自己分手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当然她一点都没觉得可惜,没有那种正胎没有了备胎也走了的巨大失落感。她那时候的焦点,永远只放在程修宇的身上。
所以她并不是很记得江宇直的脸,只是听到凌卫邑报出了他的名字,她才将这张脸跟那个名字串联起来。
不过她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就是江宇直在消失前曾对她说过一句,即便没有我,他还是会离开你的,他跟你完全就是两种人。
这个江宇直岂止是狼人,他还是个预言家。
何起红还想起那时候她爸说过的话:算了,别追究了,他也不容易,就当是师徒缘尽了吧。
“老爸,你这是开玩笑吧?他拿走了你琢磨十年的心血,还将你的半成品拿去开模,当成高级成品去卖啊!你应该要教训他才对啊!”她不明白何世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甚至还帮着程修宇说话:“那你想怎样?是不是要他身败名裂,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他爸妈就靠他一个去养,我要真跟他计较,他往后的日子要怎么维持?”
“爸,你只教过我得利不忘予人三分,没跟我说被坑害了还要装作没事一样吧?穷还有理了?穷就应该退缩了?穷就可以作恶了?穷就值得被宽恕了?他完全可以踏踏实实跟着你拜师学艺,然后做出好的作品,获得相应的金钱的啊!他偏偏要急功近利,做出这么恶劣的事,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她的话让她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从此便和何止形如路人。何止还反过来质问她:“你跟他还处过一段时间,他的苦你都知道的,为什么要对这个孩子赶尽杀绝呢?”
难道真的是我太刻薄了?我是将分手的怨恨都发泄到这里了吗?不对,这件事根本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已经彻底变质了,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干净的少年了。又或者说,自卑和贫穷让他暴露了最真实的一面。
你知道吗?我很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你一起过苦日子了。我能弄到很多商品打折券和优惠券,我可以找到很多来钱快的兼职,我可以不拉网线直接跑去咖啡厅蹭网,我可以想办法花最少的钱来做最好的设计赚钱,我愿意相信我们的将来会慢慢变好,有猫有狗实现财务自由。只要是你,我都可以,我都愿意。
我只是没有想到,最后会只剩下我一个。你很快就得到你想要的名与利,被人情世故打磨得很光滑,却也会天真地给我发短信,对我说,我有钱了,你回来吧。
回不去了。
晚上练琴(二)
当何起红想努力从回忆杀中抽身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尖叫声:“不好了,有人晕倒了!”
她循声望去,发现晕倒在地上的正是韩清策。凌卫邑急忙摘下他的口罩,用力去掐他的人中,好让他的意识恢复过来。他的身体时不时抽搐,脸色也变得煞白。围观的人很快就认出了他:“这不是韩清策吗?他怎么晕倒了啊?”
“听说是因为那些奇怪的射线,一靠近就不对劲了啊……”
“不会吧,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头有点晕诶……”
“是啊,总觉得这种射线怪怪的,好像医院里照CT那种辐射很大的东西惹……会不会致癌什么的?”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同时和周边的机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何起红虽然不敢肯定这些机器有无问题,但她肯定这群人里面有人在带节奏,拼命将话题往机器问题上引。她也来不及多想,马上跟着凌卫邑上了车,然后照顾着突然昏厥的韩清策。他的痛苦不像是装的,全身都在痉挛,黄豆大的汗粒不停沁出皮肤。凌卫邑拼命踩油门赶到了最近的医院,背起韩清策就往医院里跑,最后才汗涔涔地从急症室里走出来,把额头深深埋在合十的双手里。何起红拍拍他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凌卫邑看起来十分在乎他的大哥,目光时而像是要穿透墙壁,看看急症室里的韩清策是否无恙,时而又闪闪躲躲,好像又担心医护人员会一脸遗憾地走出来,然后宣布不好的消息。何起红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别人,只好默默陪着他苦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头被轻轻拍了一下,她木然地抬头一看,发现凌云皓正低头看着自己:“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何起红觉得自己留在这里确实没什么用,于是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凌云皓又叫住了她,脱下了自己的针织外套递给她,示意让她穿上:“你认得我的车吧?出去坐上我的车就走,不要让记者有采访的机会。”
“好,谢谢。”何起红披上了他给的衣服,被医院的低温弄得冰凉的胳膊瞬间温暖起来,甚至连医院里惯有的低气压也驱散了不少。这时急症室的灯灭了,门也打开了,凌卫邑急匆匆地跑上去问医护人员:“怎么样?我大哥没事吧?”
“病人的情况有点复杂,不像是一般的食物中毒,更像是受到了辐射污染,具体情况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研究。”医生尽可能简洁地描述着他的病况:“现在他已经脱离了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