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观观主盯着它看了好几个瞬息,右眼皮跳个不停。
良久,清隽出尘的青年终于迟疑道:“这是……七杀阵法。”
总而言之,这个连环阵的起始,便是他眼前这个臭名昭著的七杀。
以它的开启为源头,整个古战场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而要想解开连环阵,必须先攻破七杀阵法。
可七杀哪有那么容易破解,千百年来,无数修士败在它手上,即便想破脑袋,也无法窥见其中奥妙。
更何况……连环阵的最后一阵,是将古战场全盘覆盖的结界,他们用不了传讯符,连进去看一看都做不到。
法修们还在破解连环阵法,秦止又气又急,眼珠子蒙了层密密麻麻的血丝,手中长剑颤抖不止,嗡嗡作响。
早在看见那道七杀阵法的时候,他便骤然拔剑而起,想将结界一剑劈开,却被人按住了手臂。
——连环阵牵一发而动全身,绝不能用外力破坏其中一环。
倘若劈开结界,其它阵法也会一并爆开,在古战场那样恶劣的环境里,杀伤力定然不小。
纵使有一剑开山之力,而今遇上这般错综复杂的阵法,剑圣也只能站在水镜旁侧,一边等待法修们破解七杀阵法,一边提心吊胆注视着里面的景象。
古战场上魔气大作,风声骤起,原本寂静悠然的云朵被用力吹散,滚滚如波涛。
魔chao狂舞,狂化的魔兽倾巢而出。小弟子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以为是长老们给予的试炼,纷纷祭出法器御敌。
而在古城遗迹,仍然停着一道孤零零的影子。
以及一本飘在半空的书。
“那是——”
江逢月急得眼眶发红,紧紧攥住秦止衣袖:“伏魔录和……姜之瑶师姐?”
“姜之瑶。”
断天子闻讯而来,眉头紧蹙:“那个在藏书阁住了几百年的法修?她——”
他不知想到什么,眸色幽深:“我记得,她是曲道知一脉。”
“曲前辈是她师祖,二人未曾见过面。”
有人道:“我记得当年曲前辈就在钻研魔族术法,正因有她,正道才破解了不少九死一生的危局。不过这七杀阵……直到最后,前辈也没能解开。”
江逢月凝神屏息,望向角落里那片暗淡的水镜。
与古战场外面的诸多修士一样,镜子里的女修同样拿出了一纸一笔,还有一本破旧的褐色大书。
她未曾顾及尘沙,径直趴在地上,一面打开大书,一面在纸上不停写写画画。
那本书显然年岁已久,通体萦绕着古老的灵力,好在被保管得妥妥贴贴,不见一丝一毫损毁。
江逢月定睛看去,才发觉书上的内容皆是手写,作者笔迹娟秀潇洒,与姜之瑶龙飞凤舞的草书相比,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自曲道知前辈的师尊起,他们一脉似乎就在研究各种秘术。”
方才说话的修士低声道:“但七杀阵法的期限只有短短一天。那么多修士前赴后继,一千多年始终无人破解,仅凭今日、仅凭她一人——”
他说着顿住,旋即厉声惊呼:“当心!”
——如今魔气大盛,四面八方尽是涌动的杀机。古城遗迹本就潜藏了为数众多的魔兽,被狂化的阵法一激,接二连三出现在月光之下。
对于它们来说,人类的血rou是最好的食物。
自从秦萝与谢寻非消失不见,此地便只剩下姜之瑶一人。
她醉心学术,多年未曾战斗,和身边的伏魔录一样,全都全神贯注扑在身前的法阵里,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道杀气在无声靠近。
魔化的豺狼双目猩红,爪子落地,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转瞬之际,魔狼前爪微动,猛然前扑。
伏魔录发现不对,兀地转身。
江逢月眉心重重一跳,握在秦止衣袖上的右手愈发用力。
秦止没说话,握住她手背。
下一瞬的水镜,鲜血四溅——
豺狼的攻势迅捷有力,姜之瑶迟迟听见嘶吼之声,迟疑着转过脑袋。
也恰在此刻,一曲笛声如风拂过,乐音丝丝缕缕,尽数化作锐利风刃,不偏不倚,恰好击中魔狼头顶。
血色溢开,姜之瑶长舒一口气,循着笛声传来的方向望去,见到一个容貌姣好、身形窈窕的少女。
月色冷然,少女向前一步迈出Yin影,双目温和如远山。
“道友可有受伤?在下楚明筝,苍梧仙宗弟子。”
她道:“而今邪魔四散……敢问道友,可曾见过我的师妹秦萝?”
伏魔录汪地一声哭出来:“楚、楚师姐!快救救秦萝吧呜呜呜!”
秦萝趴在桌子上,恹恹放下手中纸笔,用指节敲了敲书桌。
她总觉得不对劲。
在她的印象里,谢哥哥不爱说话,也不怎么笑,像今天这样同她咕噜咕噜说上一大堆话,就更是叫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