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岁生日那年,他发现所有跟柏家有往来的人家里那些跟我适龄的女孩子都一窝蜂的跑到我家里,给我唱生日歌,为我争风吃醋。呵!”
程嘉一看不见,林夜一向带笑的眼此刻毫不掩饰讽意,“你能想象么,他们,我爷爷和我父亲,做了什么?他们想到了拿破仑那句“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证明自己,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表现自身”的名言,只不过于我,是恰好相反。正好第二年柏崇文考去北京,整个柏家也举家迁至香港,我父亲以我不能适应香港那边教育为由,顺理成章把我留了下来。其实呢,我不再去学校,有专门的家庭老师来教我,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时间是去学昆曲。练眼神,学身段。那时身子骨弱,就先攻旦角里的小旦和闺门旦,最后才回到小生。于是,早早学会逢人三分笑,张嘴七分甜。这些,就是我的少年时光。”
说到这,林夜嘴角一翘,面色含春,分明聪明活泼俏红娘开了口“叫秀才,你忙披衣服把门开。低低叫,叫小姐,你莫贪余乐惹飞灾”
眉眼一勾,颤微微的比了兰花指,薄唇亲启,转瞬已是含蓄稳重杜丽娘“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墙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咳”
神色一凛,轻轻抬高右手做出虚拿折扇的动作,音调一变,“呀--”的缠绵婉转,又成玉树临风侯方域“金粉未消亡,闻得六朝香,满天涯烟草断人肠 ”
“瞧,这就是你原以为的花花公子”林夜低笑“所有风流倜傥从少时开始培养,糟蹋这门艺术,只是为了满足不同口味的女人,甚至也许是男人!”
“为什么,他们总是你的……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听到这,程嘉一哽咽的说不下去。
“有什么不忍心呢,我的傻一一。外人都以为我是最被祖父看重的孙子,父亲最看重的儿子。只见我不住的出席各种宴会活动,成了各大品牌的VIP客户,学习一切上流社会的玩意儿……连我妈都不知道,不过她啊,有没完没了的拍卖会要参加。至于这些,我亲祖父的这些投资,她不想管,也管不了……我那小叔还为此四处寻找年轻美貌女子寻欢,就为了生下个比我更美的孩子。有一年,我记得他还兴冲冲的拉我去看他的儿子,不知怎的,却始终没见踪影。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新任小少爷吧。咳……”
“别说了”程嘉一带着哭腔,伸手揽住林夜,却听他一声痛呼。
“啊……不说,我怕再没机会了。”林夜一直捂着腰间的左手这会摊开,上面shi漉漉一片,隐隐透出血腥味。
“林助,林助!来人啊,来人啊”程嘉一怪自己的粗心,她为什么一直没听出来旁边这人气息越来越不稳,为什么就相信了他那句没事。又急又恼,不顾一切的胡乱呼救。
“别,一一,省些力气。这样才能多一些时间,你一定没事的”林夜压下那股疼痛,用手指遮住程嘉一呼喊的唇。“相信我”
“可是你的手机都被他们搜去了,你又受了伤,我什么都不会……”
“小傻瓜,就算手机在,也没有信号的。多亏我受了伤你又什么都不会。那伙人才放心的没把我们绑起来。别怕,王觉会通知其他人的,只要他们知道你的位置,咳,咳”又是一阵难过的咳嗽,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本来盖在她唇上的手指无力滑落,却又被他不舍的继续贴上,感受那份温热。
程嘉一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眼泪只是扑簌扑簌往下掉,滴到他遮盖着自己嘴唇的手上。这眼泪,慢慢……慢慢的浸润到林夜身体里,落进他的心上。
“乖,一一,别哭了,要保存体力,更要保存水分。乖啊”像安慰不懂事的婴儿,林夜温柔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你哭的我心都疼了,那一天就是这样。呵呵”林夜突然又笑了“我那时就想像现在这样,擦去你的伤心”
“林助……”心里道不清什么感受。除了对未知的恐惧和担心,却又不明不白的生了些别样懊恼。要不是她冲动的想拉着林夜逃跑,那伙人也不会开枪警告,林夜更不会受伤。果然,只要跟她亲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她果真是煞星转世,专门克别人。克所有跟她亲近的人“林助……”泪掉的更多“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所以,就让她陪他一起,就如同自己的父母,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可同年同月同日死。
“是我连累了你才对”从那群人的只言片语中,林夜听出些名堂。这就是对他自以为是,游戏人间的报应。只是,他的一一多么无辜。挣扎着把身子往上送了送,让程嘉一的头靠着自己肩膀“叫我敬之,好不好。这,是我奋斗了二十多年,才换来的名字”
“敬之……”一边应着,一边脱下裙子。她早该这么做了,也庆幸穿了一身波西米亚风格的炫彩布裙。用力撕扯着,却发现根本无法撕成布条。为什么她看电视里面的女人都可以很容易把衣服弄成条状?万般无奈,只好就着裙子,略略折成长条状,费力的将林夜腰腹包好,妄图阻止那不断外流的鲜血。
“嗯,再叫”林夜没有阻止她的徒劳。其实,就这样死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