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太有耐心地叩着桌面,就着头顶大刺刺宣告存在感的灯光,把睁眼说瞎话发挥到比真更真的境界:“停电了,你去买个手电筒吧,快点回来。”
越辰还没听完罗雨回忆的关于齐翎的事,有点不太情愿:“我房间抽屉有两根蜡烛,你先用着好了。”
这是什么意思?给我点蜡?还是想夜不归宿?顾泽言走进他房间,耐着性子一阵翻箱倒柜,果然在右边最下面一个抽屉底摸出了东西,耳朵夹着手机,他啪的把两根蜡烛掰成四段,扔进垃圾桶:“没有啊,我没找到。”
你当我聋子听不到那一声啪和咚吗!越辰一晚上的隐忍终于有破土的迹象:“不就是停个电吗!你个都有腿毛的大人了就不能等一等!一米八几和腹肌只有围观作用吗?你找茬啊你!”
“我怕黑。”
战斗力急剧飙升之际防御突然清空成血红的系花:“……”
当后座的青年认命地挂了电话,嘱咐美女路上小心,让自己中途停车的时候,司机看了他一眼,终于解开了一路上的疑问。
怪不得,特么电话里那位才是正宫。
顾泽言对越辰的最终答复很满意,他弯下腰正想把抽屉合上,里头的一张素描吸引了他的注意。
应该说是一叠,最上面那张狐狸样狭长的双眸,单眼皮,正是齐翎。
你个兄控,他想起某个早晨越辰房间一地的素描纸,不由撇了撇嘴,随手往下一翻,却出现了另外一双截然不同的眼睛。
小区的小超市没有手电筒卖,越辰只能凑活要了几根蜡烛。打开公寓的门,客厅没有开灯,唯一的光亮是正开着的电视,沙发上的青年低头不知在翻阅什么,面无表情。
他匆匆赶回来,虽然有雨伞但架不住雨太大,还是被淋成了半个落汤鸡,看到对方若无其事的样子顿时来了气,当场就把对方要的东西砸了过去:“不是停电了么?还有我后来想了想,放盐这种缺德事也是你干的吧?你今晚发什么神经?”
“不该是我问你么?”顾泽言啪的把手上那叠纸甩在茶几上,抬头看他,眼底是难得的凝重和严肃:“你什么意思?”
待看清摔在茶几上的东西后,越辰突然怔住了,随后只觉得四肢发凉,彻底冰冷透骨,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想扔掉这些东西,怎么样?”
“……”
“不想解释吗?”
“……”
顾泽言起身作势就要把东西丢进垃圾桶,越辰突然按住了他的手,向来倔强的眼中露出一丝恳求:“你不能这样,你可以觉得恶心,但你不能糟蹋我……”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手上,越辰不太自在地缩回了手,咬了咬嘴唇,艰难开口:“……一开始我只是很感谢你,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依赖,什么事都想问问你的看法,觉得你每句话说得都对,我知道这样不好,我也想过早早离开你,可是……”说到这,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缺爱的关系吧,如果从小就有很多人对我好,我肯定不会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要求你做什么,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也可以搬走,其实我也没有特别喜欢你,这就像一场感冒,虽然现在不太好,但总会过去——”
窗户忽然被吹开,冷风灌进来,吹得茶几上的纸雪花片似的纷纷扬起,散落到地上。越辰连忙蹲下来去捡,顾泽言一语不发地看他捡了一会儿,也蹲了下来,伸手就去拿他手里的东西,那股抢夺的力道带着强硬,他果然还是要扔掉,越辰心里突然有些难过,微弱地反抗了一下没成功,只能心灰意冷地松了手。
顾泽言并没把纸张丢进垃圾桶,他只是颇为不耐烦地推到了一边,倾过身吻住了越辰因为淋雨有些冰凉的嘴唇。
大概是晚饭时候喝了一罐雅士,他唇上的温度是滚烫的,冰冷和火热,如同深海和烈火的碰撞,有上万种理由迫切需要彼此。感受到舌尖在齿关的舔舐,出于某个晚上不太愉快的经历,越辰下意识地闭紧了牙齿,还是特壮烈,咬得死死的那种。没想到顾泽言碰到阻碍只是辗转尝试了几下,就顺从地退了出去,只在他逐渐回温的唇上轻轻咬了咬。
“真是,说了半天都是我不爱听的,还得我自己来。你听好了,”顾泽言抬起头来,捂住越辰撑在地板上捏紧得有些僵硬的拳头,黑眸里写着从未有过的认真:“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的喜欢,是想和你过一辈子做很多事的喜欢。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优点是做任何事都有计划,不爱冲动,缺点是有时候考虑太多反而瞻前顾后,可能之前我错过了很多机会,但以后绝对不会了,我希望我们之间彼此信任,不再有猜忌和误会,也不会因为困难和障碍分开,这是我想清楚后的答案,十年,二十年,到我们都老了的那年,都不会再改。现在轮到你了,只要你点头,我就是你的。”
看到越辰眼里露出的不知所措的困惑,顾泽言干脆直接摁住他的脑袋,轻轻地点了点,径直宣告。
“好了,那么这段关系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