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都挤到了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一个个脖子伸得老长。都想看看这打赢了蚩剌野蛮人的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蚩剌从本朝建立伊始便开始屡屡sao扰景国边境,几百年来不曾断绝,数次出兵讨伐也只是保边境不失。那蚩剌人个个骁勇善战,性情刚烈,是景朝历代的棘手外患。但如今却在和西北大将军隋毅的几年鏖战中,被打得元气大伤,终于递上了降书。
御正殿内,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大殿两旁位列着一品朝官,正中一个英武的身影行武将之礼拱手单膝跪在殿堂,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他身上铠甲的鳞鳞银光,他周身带着战场上独有的肃杀之气,那是唯有鲜血才能炼就的凌烈。
本朝规定武将面圣需解剑卸甲,但唯独得了胜仗回朝复命例外,需得着武服披战衣,受封行赏,以示朝廷对将士浴血征战的嘉奖。
景帝赐了得胜归来的建威大将军隋毅良田千顷,并封辅国公的世袭称号。
御书房外殿,几名官员求见。
建章将军蔡忠跪陈:
“启禀皇上,隋将军入城后未直接入宫面圣,而是改道先回城西隋相府,此乃大逆不道之举,还望陛下圣裁。”
景帝负手叹了口气。
“隋相四年前病故,隋将军他坚守边境未回家扶灵守孝,骑兵未时入城,他寅时三刻便已入宫,统共耽搁不过半个时辰。”
虽说天地君亲师,应以君王为先,但隋毅为国征战不能为父亲养老送终,赵筠觉得怎么说都是景朝欠了他。
“皇上”
他这厢才按下蔡忠对隋毅的责问,兵部尚书张之问又慷慨陈词地道:
“皇上,隋将军在西北十一年,统领十万大军五年之久,其影响之深远,恐埋下隐患。此次率五万西北军回朝,臣以为应立即拆分整编至其他军属,释兵权以绝后患。”
“臣附议”
“臣附议”
功高盖主是每个君王都需忌惮的祸端,先皇在位时,军权为蒋家独大,确实处处受制于人。隋毅从军后短短两年从仁勇校尉升为昭武校尉,后凭借屡屡战功直升定远将军,几年间又从三品的怀化将军做到一品建威大将军,统领西北十万大军,完全打破了蒋家遗留的局面。景帝曾十分乐见其成,如今却已隐隐成旧时之势。
他捏了捏眉心,摆手说道:
“知道了,容朕再想想。”
三日之后,皇宫设宴为将帅接风洗尘,隋毅坐在前排御座下首,景帝得以近距离仔细看他。那日大殿之上,他始终低头敛眉,让赵筠看不真切,无法将他和记忆里隋相家的公子联系到一起。
今日他换了丝帛的官服,柔软的质感却减不了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眉峰冷峻,薄唇微抿,一杯杯灌着小巧玉杯里的酒,仿佛那只是白水一般。
赵筠盯着人看,冷不防隋毅抬起视线,与他对个正着。赵筠莫名慌乱地连忙将眼神移开,没有见着那深潭一般的眼里流转着久不曾见的温柔。
第3章 第 3 章
隔天,景帝正在廊下逗弄他的那只棕面小莺鸟,夏公公来报: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召了隋将军入宫,请圣驾也移步寿禧宫。”
赵筠带着小夏子穿过宫廊往太后那里去,心里却暗暗琢磨着。昨晚接风宴上,他后来一直不敢再直视随毅,却总感觉那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停留在自己身上。虽说他是九五至尊,一举一动受人关注实属常事。但无论歌舞表演,祝词贺酒,似乎都未占去那视线分毫,直让他心里发秫。
说起来他年少时和隋毅还有几分交情,彼时他还是太子,隋毅也还是那个不会舞刀弄剑的相府公子。转眼间,记忆里的人就变得模糊,眼前是个全然陌生的威风将军,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却带着不易亲近的冰冷气质。
到了太后宫中,隋毅起身向景帝行了礼。太后慈祥地发话:
“皇儿,你来了,你们二人好多年没见,隋毅这些年在西北辛苦,你说我们赏些什么好。”
隋毅行礼回话:
“太后已经赏了这诸多珍宝,皇上也已论功行赏,臣感激皇恩浩荡,不敢再受。”
太后示意他起身,转头对景帝说:
“我找皇儿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隋毅他为国征战多年,耽搁了娶妻,不如就由天家做主,御赐一桩姻缘。只可惜我们皇家没有年龄合适的公主郡主,不知朝中哪位肱骨大臣家有可心的女儿?”
“是朕疏忽了。”
隋毅如今高堂俱已不在,由皇家赐婚以示天恩最合适不过。赵筠努力回想着朝中哪位大员身家背景合适,哪家又刚好有长成的嫡女待嫁,没等他搜寻到合适人选,隋毅已经重重跪了下去。
“臣恕难从命,恳请皇上太后降罪。”
他叩首之后缓缓说道:
“臣虽未娶妻,但已有心爱之人,今生不会另娶。”
“哦?是哪家的女儿?寻常人家也不打紧,皇上可封个郡主名号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