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而是他讲话的声调毫无起伏,表情也一成不变,就像一潭死水。
谭藻却没有理会,他靠着树,神色木然。
白山亭似乎是被他们的声音唤醒了,他呻/yin了一声,眼睛睁开一条缝。
谭藻耳朵动了动,低头看着白山亭,眼中带着关切,“师兄,你还好吗?”
白山亭的声音很低,谭藻需要低下头,靠的很近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白山亭:“你受苦了。”
他第一句话,是抚慰小师弟。
谭藻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白山亭的目光温柔,落在谭藻脸上,他想抬起手,为谭藻拭去泪水,但手臂软弱无力,怎么也抬不起来。
谭藻埋首在他胸口,小心地避开伤处,“师兄……”
白山亭的手方能触到他的头,“嗯。”
谭藻的泪水打shi了白山亭衣裳的一小块,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哭出声,“是他,是他杀了师父……”
“可是却不该你来报仇,这种事,交给师兄不好吗?”白山亭仿佛早已看穿一切,毫不惊讶。
可是,可是……
谭藻哽咽不止。
阮凤章如遭雷击。
短短几句话,他却听懂了,全然解释了他的所有困惑。
“杀你师父的是贺灵则,你并非叛出正道,而是伺机报仇。”阮凤章终于明白了,“当年正道一举扭转不利局面,势如破竹,杀上小鸾山,是你在暗中相助……难怪我师父见到你那么激动,原来他不是要我通过你追查魔教余孽,而是……”
他又摇摇头,“还有一点说不通。”
祝红霞倒是知道其中奥妙,却与谭藻有过约定,不能说出口。她本与谭藻有过约定,让他助自己暗中诛杀贺灵则,不想现下成了这么个境况,却也不好道破,她拍了拍失魂落魄的阮凤章,“有些事,不必全都清楚吧。”
阮凤章觉得自己已经隐隐触碰到了最后一层真相,但是他看着泪流满面的谭藻,又思及祝红霞的话,终是作罢。
“为什么,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呢?”
一道女声幽幽响起。
谭藻目光一凛,抬头道:“靳微?”
他本来期盼着,也许这迷阵不是魔教之人故意启动,是阮凤章他们无意中闯了进来,说不定魔教的人正忙着贺灵则的身后事,无暇顾及他们,那么在被发现之前赶紧出去,也许有一线生机。否则在这片山林之中,即便魔教的人没有掌握蛊术,也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
但现在靳微来了,这意味着他也无法带着众人走出这个迷阵了。
靳微的声音在林中回荡,不知来自何处,她带着十足的恶意道:“你不敢说出来,你师父才是真正的败类、叛徒吗?”
“你怕世上的人都知道,你师父是一个欺世盗名之辈?”
“你骗了教主,骗了天下人,难道就真的能改变这个事实吗?”
“可笑你付出那么大代价,替祝老狗办事,我、周逐、大长老……那么多人,都栽在你手下,但到头来,还是我们赢了。”
她快意地笑着。
“你准备好,面对教主了吗?”
☆、第三十章
看着谭藻骤然难看起来的脸色,靳微的确是有些畅快的,甚至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啊,教主这回总能看清楚了吧,谭藻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教主!他所做的几乎所有事,都带了目的。
当年若非谭藻的确刻意亲近,凭她炮制出来的流言,又怎么能使教主对周逐出手。周逐的死在教内也是不宣之秘,所有人都发现了,周逐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但是没有人去问,因为很早他们就料定了,周逐会消失。她无须查探,就明白周逐死在了教主手中。
还有大长老……谭藻中毒的事将他也扯了进去,让他送了性命。所有人都知道,大长老与此事无关,但谁让他的确力主除去谭藻呢,即便谭藻不开口,教主也要找机会清理了他。
靳微自林间露出身形,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容,“至于你的朋友、师兄,就留在这里吧,永远。”
“面对教主……?”谭藻重复着这句话,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他死了。”
靳微却说:“你没有死,他怎么会死。”
谭藻下意识察觉到她话中有深意,但此刻更重要的不是这个。他抽出了白山亭的剑,白山亭此时连话也说不出了,用眼神制止他。
谭藻顿了顿,仍是坚持拔剑,剑锋却不是朝着靳微,而是自己,“那就让我和他们一起,永远留在迷阵之中吧。”
靳微:“你敢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谭藻说,“我是在威胁贺灵则,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靳微大笑起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吗?想试探我?没错,教主还活着,你恐怕理解不了这样的事情吧……你杀不死他的。”
谭藻冷冷道:“还好吧,比起还魂来。”他都死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