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陌生男子执行,分别是五十皮鞭、黥、和七天枷禁。
这与我原先想象的大不相同。皮鞭和枷禁都是很普通的刑罚,再怎么痛苦难过,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便是换了我,也未必熬不过。风丑有武功在身,更是不成问题。黥刑听着耳生。要想上一想,才记起在某话本里看过,是官府对待流放罪犯的手段。好象是在脸上刺出文字花样,再涂上墨。
雨扶风要在风丑脸上刺字吗?那岂不是会很难看?要是我的话,一定会很伤心恐惧。不过,风丑不是我,除了张脸就一无是处。他那么好的本领学问,原不必靠脸蛋儿的。且以他的冷淡性情,我实在很怀疑他会不会很高兴划花了脸。那样的话,雨扶风多半不会再常常要他侍奉床第,那也未必是坏事。
刚听雨扶风一本正经地说“必惩不贷”,再看见那三个陌生壮硕男子的表情,我还以为是怎样屈辱恐怖的刑罚呢!孰料只是如此!
我正松一口气,却愕然发现除我之外,其他弟子并不轻松,三个陌生男子的眼神亦更加兴奋炽热。
“我来刺花!”最是俊硕魁梧的男子收回舔唇的舌尖,很有些迫不及待地接口说道。
另两个即时同声反驳:“凭什么是你……”
雨扶风眉梢轻挑,森然瞥向三人。三个男子齐齐闭口。雨扶风冷冷地看了他们一阵,说道:“具体怎么做是你们事。我把话说在前头,无论哪一个出手,要是把我的人弄坏了,别怪我不客气。”
三个男子六道目光交织,隐隐激出灼热的火花。脸上却一齐堆上笑容,纷纷说道:“是,是。爷放心,我们一定小心。”雨扶风冷冷地笑,抬起手臂,身后素纱屏风移开,现出后面的天风丑来。
仍是一袭淡黄轻衫,天风丑立在那里,篷头跣足,神情仍是惯常的淡然,只是脸色在温泉水汽的映衬下微显苍白,颇有点儿“临刑”的觉悟似的。更加重这种“罪犯”味道的,则是分立在他左右的两个白袍仆役。不过风丑身上并不见有束缚,两个仆役也只是垂着手站着,隔着风丑至少有尺许距离。
屏风一撤,三个男子六道目光先是自顶至踵、又由踵至顶在风丑身上扫过一遍。然后一个盯着脸,一个看住腰,另一个望向地上的赤足。那眼光中的贪馋意味,便是我们这些旁观的,也不禁全身寒毛倒竖。风丑竟然神色不变。
雨扶风道:“我已在他经脉上施了手法。再过半个时辰,待他内息全散,你们就可以动手了。”
我大吃一惊。雨扶风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竟已废了天风丑的武功?这这这……
三个男子亦是神色震动。相貌最是俊美、表现亦最是恶形恶状的那人,倏地将饱含贪婪意味的目光自天风丑的赤足上拉回雨扶风的面容,讶道:“你传了他怀袖收容?”
雨扶风不语,只点点头。三个男子面面相觑,半晌,才再将目光转回天风丑,却都收敛了几分,再没有那让人遍身寒栗的味道。
最俊美的那男子微微耸肩,扯出笑容向风丑打招呼,说道:“呃……天风丑是吧。我叫雨狂。这两个家伙是颜清和郑仪,以前和你一样,都是极乐宫弟子。呃……这个呢,我们可不想欺负你哟!你自己也听见啦,是爷他说要罚你的。等你过了这一关,可不能找我们算帐喔。”
“以前”“都是极乐宫弟子”?难道……以年纪论,雨扶风比他们大得有限,好象……莫非这三人曾是雨扶风父辈师长的娈宠?看三人对雨扶风虽有畏惧,却并无奴婢娈仆的味道,若不是他自己说出来,可真是看不出曾是那样身份。却不知他们现在与极乐宫又是什么关系?十年之后的我们,是否也就如今日的他们?只是这人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竟说什么“不想欺负”风丑。那种眼光,根本是要大大地欺负才对吧?
我暗暗腹诽之余,也稍觉安慰。听这意思,这几人还怕风丑日后报复,则这一次的刑罚,当不会有无可弥补的后果。风丑的武功似乎并没有真正废掉,也不至于会伤残肢体。
以我的经历,不是很能理解,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惧怕rou体的伤痛。
以那自称雨狂的家伙为首,三个厚脸皮的刽子手凑在一处,叽叽咕咕议论起来。雨扶风也不理会,径自在上首的大椅上坐了,任他们商量。
过了约一刻功夫,那个雨狂颠颠儿的跑到雨扶风座前轻言细语,隐隐是说预备怎样“行刑”,谁做哪一项什么的。雨扶风也不出声,懒懒地比个“随便你们”的手势。雨狂目中透出难掩的兴奋,掉头走向风丑。他那两个同伙也早凑过去,一个个就差做出撸胳膊挽袖子的举动。
我和祁子等一众弟子都很是不自在。大家和风丑交好,本就不愿意看到风丑受罚。只是风丑犯下的事太大,雨扶风又向来是众弟子心目中忤逆不得的人。而雨扶风召集众弟子公开行刑的做法,也显然是在杀鸡警猴。我们就是那“猴子”!更没人敢出头说情。只得眼睁睁看着这几个混蛋嚣张。
褪去黄衫,身上只剩一条绸裤的风丑,手腕被灿烂的银色链条锁住,分别系上屋顶的横梁,只有脚趾勉强可踩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