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地笑,娇俏地问:“昨儿都抱着我喊别人的名字了。‘思静’可是平城宫里的哪位姊妹啊?”
她的笑容突然收住了,因为看见叱罗杜文脸上和蔼的浅笑突然全部褪尽了,眼睛里射出幽荧的光。
朝堂上,皇帝黑沉着脸不怎么说话,群臣都能感受道山雨欲来的气氛,几件事情要奏议,皇帝先只是冷着脸听,最后转头问执着笏板在下首第一个站着的太子叱罗拔烈:“太子怎么看?”
太子被他抽问到就紧张,咽了一口唾沫,想了想才说:“儿臣觉得,柔然国书来得凶悍,确实也是我们理屈,乌由公主既是柔然汗的妹妹,还是……还是交还吧。”
“出嫁从夫,为什么要交还?”皇帝冷冰冰问。
“呃……”太子犹豫了一下,偷眼觑觑上面端坐的父亲,心道:不交还,你把五皇子打那么惨干什么?他紧张地想了想,赔笑说:“虽然出嫁从夫,但是王蔼毕竟是假冒的,原本,不还以为她应该是嫁给五弟扶风王么?”
“愚不可及!”皇帝一伸手把案上茶具扫到地上,滚烫的nai茶泼在太子脚前的地面上,太子浑身一抖,心道:哎呀!五弟惹怒了父汗,挨了鞭子,我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赶紧补救:“是……扶风王忤旨,父汗已经教训,儿臣等也都看着,自然意思是告知柔然,此事必当补救。等扶风王伤愈,便当督责他速到扶风绑缚乌由公主,交还到柔然去,才是两国相处的正理儿。”
皇帝看着期期艾艾的太子,竟不由自主笑了两声:国政大事,只知揣测君心,全无自己的主张,就连揣测也夹七杂八,一点逻辑都没有。在他身上也算花了无数的心血,除了贪念见涨,其他都没有拿得出的。这样的愚人,只因为占了个“长子”,便是太子。一个国家他苦心孤诣,版图扩到极大,民生也治理得欣欣向荣,将来就交给这样一个人么?
皇帝冷着脸吩咐:“退朝。”
太子下朝后要跟着皇帝去学习处置奏本等政务,此刻虽然预感不妙,还是躬身垂手跟在皇帝身后,随时生恐他提问,也随时生恐他责打,每每紧张得不能自已——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少天,父汗才能宾天,真是过得绝望极了。
皇帝到了后殿处政的地方,没有进门,背手问太子:“拔烈,你当太子多少年了?”
叱罗拔烈算了算答道:“儿臣当太子已经十年了。”
皇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又说:“今日朝堂上奏对,朕真是失望极了。”
太子顿时恐惧起来,不知道那句话又不洽皇帝的意思,一口一口干咽着唾沫,好一会儿才说:“儿子知错,请……请父汗责罚……”
皇帝冷笑着摇摇头:“责罚?打你一顿,就能把猪脑子打聪明么?”
虽然几乎日日挨骂,三天两头挨打,但是猛地听到父亲这样的评价,太子还是心头“咯噔”一响,慢慢感觉冰渣子淋头一样,寒意自上而下,从头顶到脊背,再到四肢百骸,俱是凉的。
恰又听皇帝冷淡一声:“今日不要你学看奏折了。回东宫去吧。”
叱罗拔烈只觉得周身冷得都麻木了,好久才低声说:“是。儿臣……遵旨。”
他一步懒似一步,到了平城宫外,才对自己亲信的一名侍宦道:“我危乎殆哉……想办法告诉皇后……”
又仰望着天空长长一叹,低声说:“李耶若生子之时,只怕就是我成为废太子之时了。”
而皇帝独自一人坐在宫室里,捧着一本奏折一直在发呆。那个名字,宫里无人敢提,已经很多年了。
他说他“爱恨已经淡了”,但是今天这个名字从李耶若嘴里说出来,心脏还是绞痛的,恨还是那么多,而其下掩着的,是爱也还是那么多。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呢?记忆掩埋着,可永远都在,背叛是真的,她的狠心和恶毒也是真的,没有谁是善意的。
他都明白,所以,连同他自己,谁都不能原谅!
不觉天已经黑了,皇帝两餐未肯进食,他的近侍宦官已经急透了。这会儿小心翼翼来问:“大汗,吃点东西吧?”
皇帝摆摆手,冷冷地一声不吱。
侍宦犹不死心,陪着笑说:“李夫人今儿哭了,几次来请大汗过去。”
皇帝冷哼一声,终于开口道:“今晚去皇后那儿。”
侍宦心想:肯说话,肯去谁那儿就好——皇后虽不受宠,到底还是皇后,老夫老妻这么多年,总能劝得过来。
他应了一声,赶紧吩咐其他人传话的传话,伺候的伺候。
皇后正在梳妆,还没插戴好,就听见皇帝来了。她不曾承宠已经很久了,还有些激动,急忙从妆奁里匆匆拿了一枝凤钗斜戴在髻上,顾不得再照一眼镜子便到外头迎接。
皇帝已经到了门边,目光冷冽,一把推开前来为他宽解外衣的宫女,低声喝道:“其他人都出去,门关上。”
皇后有些惴惴,但想着今日得知了李耶若惹恼了他,自己也是难得有一个机会,若再能云雨和谐,枕边问一问太子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