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悚然,把被子往脑袋上一裹,他再次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翌日,孟成蹊神神叨叨问起李洪:“李副官,你觉得这世上有没有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
“什么意思?”李洪狐疑地看向他。
“就是明明是两个人,但别人都看不出他们有什么不同,连最熟悉的朋友都分不清谁是谁。”
心思细腻的李洪听出了他的打探意图,当下若无其事道:“世界上相像的人多了,有误认也很平常,阿新少爷是遇见某对孪生子了吗?”
孟成蹊听完他的回答,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埋头继续吃他的早餐,不再说话。
第89章
李洪是个敏感的人,从孟成蹊的话语里,他多少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暗暗把这些天的细节在脑子里过了几遍,他用排除法一一筛选,马上有了计较。回去以后,李洪叫来副官小宋,十分有策略地盘问一通,这便问出了二人那日的“罪行”。
他心里一个咯噔,知道情况可能不妙,但并没有主动去向傅啸坤讨骂的勇气,只好擅作主张调离了小宋,自己则加强了对孟成蹊的看管。
如此风平浪静过去十多天,八月底一个炎热的上午,傅公馆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曹瑞林由于长期对雅子采取冷暴力,造成了沟口对他的强烈不满,前日里沟口把他叫去,劈头盖脸将其臭骂了一顿。曹瑞林窝火得要死,奈何不敢当面和他对呛,就怏怏不乐夹着尾巴回来了。他窝在家里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想找人倾吐,于是想到了孟成蹊这个失而复得的朋友。
此刻他双手叉腰站在傅公馆的大门外,不断往下淌的汗水打shi了他白衬衫的腋下和后背,曹瑞林连说带比划地,正费老大的劲地和李洪沟通。
“你先别管我为什么来,去叫成蹊兄过来,我知道他住在这里。”曹瑞林不耐烦地一甩头道。
李洪上前一步,伸手指在铁皮制的门牌上:“看看清楚,这里是傅公馆,没有你说的那人。”
“不可能,我前段时间还同他碰面了,”曹瑞林瞧他大约是个没什么军衔的小兵,故意抬起胸膛趾高气昂道,“快去叫人下来,耽误了爷的正事,有你好果子吃!”
李洪不为所动地推开他,斩钉截铁重复道:“说了没这个人!”
说着,他黑油油的眼珠向左右的警卫兵扫了扫,两边的人立刻会意,气势汹汹挤上前来,把曹瑞林往外赶。曹瑞林登时气急败坏地大骂,手舞足蹈挣扎起来,但傅家众人没人把他当回事,像扔垃圾似的把他拎出去丢老远。
孟成蹊在二楼听见了楼下嘈杂的人声,从窗户探出脑袋问李洪:“李副官,下面发生什么事啦?”
李洪的脸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慈眉善目,这时候仰头朝他挥挥手,说得格外轻描淡写:“没事,门口来了个不讲道理的叫花子,已经给赶跑了。”
孟成蹊闻言,眼神几不可见地黯淡了一下,其实早在发问之前,他就隐隐听出了外面的动静,那明明是激烈的争吵声,像是有人想进来却遭到阻拦。他一点也不信李洪的说辞,再说了,哪里会有叫花子敢往这里冲撞的?冲对方回以一个平淡的微笑,孟成蹊默默从窗前走开了。
他独自坐在卧房里开始长久地发呆,脑子里像火车开过一般,轰隆隆直响。怀疑的种子一旦栽下,很容易在人心里滋长壮大。孟成蹊想起屋外那一圈严阵以待的警卫兵,想起李洪一次次拒绝自己出门的请求,想起那位无声无息消失掉的小宋,愈加觉得自己像是在坐牢。
这些人都是在傅啸坤的授意下行事,可为什么呢?他搞不明白表哥囚禁自己的理由。即便他现在不那么聪明,没什么本事,也不至于会去外面给傅啸坤招惹祸患呀。
孟成蹊想破了脑袋还是没有个结果,那心火倒是越烧越旺,因为当事人表哥远在天边,故而他非常可耻地决定迁怒李洪。
吃过午饭,他特意把人叫到跟前,开门见山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要出去。”
李洪垂下手臂毕恭毕敬地站着,如春风般和煦地回答他:“不行。”
话音刚落,孟成蹊好看的眉毛竖立起来,他偏过脑袋,几乎用一种质问的语气对李副官说道:“李洪,你平时喊我一声少爷,却从不听我的,还把我当犯人一样关着,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新少爷,我这就冤枉了,是司令说外面乱得很,让您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走。再说到把您当犯人一样,那是万万没有的,我向来尊重您,从没有过忤逆的意思。”李洪不慌不忙解释道。
孟成蹊气得握紧了拳头,一张小白脸上泛出两团红晕,他提高了声音叫嚷:“外面有狼还是有虎啊?能有什么危险的?你去给我摇电话,我要同表哥说话!”
李洪低头应了一声,转身要走,然而到了门口又被孟成蹊叫住了:“等等,你先回来。”
待人走近了,孟成蹊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绕着李洪走一圈,方上上下下打量他道:“李副官,表哥说了不许我单独出去,那有劳你陪我一道出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