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围墙上,张开了双臂,无视光明,往更深的黑暗的地方走去。
可是很快,整个天空都会被阳光普照,仅存的黑暗也会消失,再也没有容身之所。
指缝中漏出的风,轻柔的萦绕,带着沁凉的寒意。
天气渐渐的变冷了,已经快要到深秋。寇准低敛下眼睛,轻轻收拢手中的微风,慢慢地感受着它被阳光变得温柔。
“我要去往黄昏的尽头——只身一人。”
他清冷的声音音,在嗓子里微微的震动。
这对于寇准而言平常的景象,却在一个人的眼中,美得惊心动魄。他戴着鸭舌帽,从电线柱外探出头,目睹了这个清晨。
这已经是第二次,寇准发觉被窥视的目光。
他装作不知道,仍然行走在高高的围墙上。逆着阳光勾勒出修长的身影,被阳光斜斜地投射在地上。
鸭舌帽望着地上的影子,不由的想要触碰,触碰这个人的身体,哪怕是一个影子而已。
突如其来的鸭舌帽觉得背后一凉,自己的双脚就脱离地面上,悬在了半空中。
“唔啊啊啊!我怎么飞起来了!”鸭舌帽不由的叫起来。
寇准抓着这个小孩子背后的衣服,将他拎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如果他不是一个孩子的话,刚才寇准已经掐断了他的脖颈。寇准最讨厌的就是被他人窥视。
寇准的嗓音清冷高傲,在鸭舌帽的孩子耳中宛如天籁。
他的脸刷的红成了番茄,放弃挣扎,任凭寇准将自己悬在半空。
“我叫夏叶……夏天的夏,叶子的叶……”
寇准松开了手,小叶子头朝地摔了个狗啃泥。
“跟踪我是什么目的。”寇准抱着双臂,靠在围墙上。
“没有什么目的……咳咳……”小叶子被灰尘呛到了,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嗯?”寇准的一声“嗯”的尾音中带着威胁的意味。他没什么耐心和一个小孩子玩对话游戏。
小叶子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他睁着透澈光亮的眼睛,认真无比的看着寇准:“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喜欢你的脸。不,不仅仅是脸,包括你的手指,你的唇色,你的睫毛。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我喜欢,喜欢你这个人。”
孩童的话语,在寇准的心海砸出涟漪。
“你就是我的美学。”
*
“世人皆有发现美的眼睛,所以我发现了寇准。”
夏叶总是将这句话挂在嘴边。不是开玩笑的性质,这个七岁的孩子是认真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认知的美,夏叶认知的美就是寇准。
在寇准内心中,美或许正是自己的母亲放在圆木桌上,那朵沾露的玫瑰花。静静地等待着丈夫的到来,一直到枯萎。这样的美,即凄美,又可悲。
从母亲死后,他的世界就再也没有“美”可言。
他只有机械般按响手中的枪支,在一声一声轰鸣中将敌人打的血rou模糊。
他的洁癖让自己不能沾上一点儿的血腥,每次杀人的时候,他都会戴着洁白的手套,然后扯掉。
他厌恶着血腥,而自己正是血腥的本身。
他厌恶着污垢,而自己正是污垢的本身。
他的内心深处只有一片的黑暗,能让这颗冰冷的心复苏的,只有复仇的怒火。从母亲去世的那天,他就发誓,总有一天,他要亲手解决掉那个女人的丈夫,被称作自己父亲的人。
他的世界早已没有“美”而言。可是却有一个人将自己视作“美”。
“简直是太可笑了。”寇准这样想着,望着那个蜷缩在长椅上睡着的孩子,像一只小小的犬。
寇准想从长椅上抽身,然而却发现孩子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角,还在酣然入睡。
寇准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魔障,他没有扯开熟睡中夏叶的手,而是静静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脑海中一片放空,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静静的看着湛蓝湛蓝的天空,云卷云舒。
夏叶出生在一个艺术氛围的家庭,他的父母都是一流的画家。夫妻两个人都知道,夏叶没有绘画的天赋。
一个人的技巧可以练习的,但是灵性却是与生俱来。对于夏叶而言,画就是画,用一些线条勾勒出来的物体,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只需要如实的画出来就行了。他可以Jing确的模仿别的画家的画风,却无法复制他人对绘画的热情。
虽然他的父母都感到遗憾,但是也没有强行要求他,成为像自己一样出色的画家。夏叶比其他孩子都要早熟,对任何东西也都郁郁寡欢。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寇准。他仿佛冰雕玉砌的美器,一层一层的将自己包裹,却忘记,冰其实是透明的,夏叶能够看见包裹在冰晶中,那颗红色的跳动的心。
这是一个比任何人冰冷,比任何人都要热忱,很矛盾,又很纯粹的人。
他就是,夏叶认为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