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想着,等过两天他们发现了他和苏画的尸体,死了都纠缠在一起,那是何等凄美的场景。
狐狸是只浪漫的狐狸,他连自己咽气的表情都设计好了,可惜大浪没能淹死他。金狐狸是狐狸中水性最佳的,他不经意间憋了口气,等换气时春岩城和孤山都翻转到水面上来了,他除了懵还是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间好像重回到万年前一样,春岩的一砖一柱都是簇新的。他指望苏画能复活,但她逐渐僵硬,他知道留不住她了。
“我给她找了个好地方埋了。”他指了指孤山道,“就在山脚下,那里山清水秀还有龙脉,下辈子运气好能混个皇帝当当。至于发现……你们来之前我在城里转了一圈,找到一面石刻。”
大司命想起宝藏入口以下的通道,高高的石壁上就刻着春岩城的历史。只不过那时光线太暗,要不是特意查看,几乎没人会注意。
他低声同仙君说了,仙君追问石壁在哪里,胡不言虽然两眼恶狠狠盯着大司命,但大事上还不至于犯糊涂。
“在神龙雕像背后的石碑上。”
他边说边转身引路,崖儿看清他背上背着的剑,正是苏画的兵器。
倏忽十六年了,她还记得初到苏画门下的情景,那时自己谁的账都不买,但对苏画的美丽还是服气的。练剑之余会偷偷看她,她不像别人那样严肃过头,横眉怒目,只要你不刻意去违逆她,她永远很好说话。
还有春天织雨成丝做团扇,她的扇面配上苏画的扇骨,王舍洲堪称一绝,可惜今后再也没人能和她搭伙了。她虽恨苏画的所作所为,但于私人的情感上来说,总有些伤怀。并不是不舍,只是感叹命运弄人,这黑白混淆的世道,把人都逼成鬼了。
她的情绪变化逃不过仙君的眼睛,一只掩在袖底的手悄悄握住了她。
身上有重担,是件累人的事。尤其干波月楼那种营生的,杀手头子大悲大喜,手下人看着也不像话。所以岳楼主要喜怒不形于色,对于苏画这种叛徒,必须只有恨,不能有太多的儿女情长。
崖儿抬眼望他,他温柔凝视她,拇指在她手背的方寸间轻抚。她勉强笑了笑,心里逐渐平静下来。
胡不言说的那面石碑就伫立在祭台前,正面雕刻龙神像,背后密密书写着春岩从兴到亡的过程。
“厉无咎被骗了。”胡不言面无表情道,“祭司预言城池会遭遇灭顶之灾,所以预先设了一个局。所谓的宝藏,是头代城主的陵墓,墓里安放了四象八角鉴,宝鉴被转动之时,就是孤山和城池重现人间之日。为了创造这个条件,祭司让一位勇士带上神璧去了生州,如果不出意外,这位勇士就是岳家的先祖。勇士身负重任,开始散播孤山有宝藏的传闻,为了进一步吸引能力超群的人,附赠了另一个秘闻,就是四象八角鉴能令时光倒流。厉无咎这样的人说他贪财,老胡是不信的,所以只剩一点,他想Cao控时间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仙君看看大司命,大司命低眉垂眼道:“究竟是回去杀您,还是回去和您再续前缘,属下也不知道。”
仙君恍然大悟,有这样一位洞悉人情世故的二把手,人生果然通透多了。
鲛王咧着嘴大呼小叫:“祖宗比寡人聪明,寡人要是有那脑子,至少提前一百年出牢笼。”
当初他们确实怀疑过,孤山宝藏的风声是鲛王为了找人救他,有意放出来的。结果思路是没错,但要往前追溯一万年。崖儿忽然觉得这一切像个笑话,如果那个勇士真是岳家先祖,祖祖辈辈背负的也是让孤山重见天日的使命,那么她爹娘的死,还能说是无辜么?
她苦笑,“最后的赢家是这位机关算尽的祭司。”
大家也有些迷茫,每个人都自诩聪明,结果被一万年前的古人涮着玩,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四下看,城里还是死一样的寂静,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仙君吩咐紫府弟子出去查探,他倒是很容易接受现实,“来龙去脉弄清楚了,不管赢家是谁,结果也无非如此了。诸位,本君看这地方玄得很,恐怕不宜久留,还是收拾收拾,原路返回吧。”
大家自然没有异议,山和城都回来了,人却不再,那么这位祭司图的又是什么?
鲛王一听他们要走,有点舍不得,“别呀,刚来就走多不够意思,寡人是这里的大王,值此乔迁之喜,多少让我尽点地主之谊。我看这样好了,再办一次大宴,你们想吃什么,鲍鱼还是海参?寡人想起来了,我们这里有大黄鱼,鱼肚简直不要太鲜美,让我的鲛兵去抓,吃完之后寡人还有礼相赠。你们跑这一趟不是空手而归吗,没关系啊,寡人有珍珠,一人背上一麻袋,回去怎么说都发财了,咋样?”
他一面说,一面眨巴着眼睛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当看出大家去意已决时,鲛王终于哭了,“虽说是老家,但也太恐怖了,寡人害怕有鬼,这地方就没法住下去了。仙君是上仙,就算堕天了法力还在,帮着抓抓鬼吧。您看先前咱们在水下关系一直很好,这个紧要关头,你们好意思弃寡人于不顾吗?”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