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究竟是落於何处便是了。
在招待来客用的偏厅中转了一圈,也不见有人出来招呼她。
这里似乎没比她的栖梧斋多几分人气呐!或许是主人不在,不用人伺候的缘故,但是这修岩,却为何也久不出现?
凤幽夜犹豫了许久,最後还是推开了正堂的大门。
一双轻灵妙目中放出温雅的柔光,在屋内静静缱绻而过。
正中一张桌案,边上一个书橱,不远处还有一只香炉……简简单单的摆设,每一样东西都透著浓浓的古朴之意,Jing致淡雅。
她的目光逡巡,最後停留在了雪白的墙壁之上,一幅幅Jing美的画卷之中,一副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
真的在这!
确定了这一点之後,她的心反而安静了下来。
看著自己描绘出来的画境,经过那个人的手,静静挂在他的房中……不知怎的会让她有种异样的欣慰。
忍不住伸手轻轻抚触了一圈那些画作,纤纤玉指却不经意停留在了一个原本非常隐秘的凹槽处。
明明知道不应该好奇,不应该做出逾越之事,然而鬼使神差,她的手指就这麽按了下去,再轻轻一转……
墙上一幅并不起眼的画卷一动,一道隐秘的石门出现在凤幽夜的眼前。
踩进那暗藏的房间那一刻,凤幽夜就後悔了。
入眼全都是一个女孩子的面目。
那眉目,那鼻尖,那下巴,那一头长发……无一处不Jing致,无一处不动人。明明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小少女,却已长出了倾国倾城的容颜。
……
不错,借著窗口洒进的月光,凤幽夜将房内的景象看了个清楚──整个房间满满的,全都是这一个女子的画像。
每一笔,全都饱含著思念,每一画,都暗藏著深邃浓情……
像是窥见了这个世上最不该被她知晓的秘密!凤幽夜的心在短短的一瞬间就揪紧到了发疼的地步。
她多想让自己转身、夺路而逃!然而这一刻,她的脚步就像是被钉住了,使自己不得不就这麽傻愣在原地,寸步难移。
原来,原来……
原来“神”并非真的无情无欲,并非真的淡泊出世看透一切──
他只是,陷得太深,又比一般人更加,有口难言。又或许,他只是,不屑与世人分享他的所爱罢了……
如果,如果他不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也许她还会为他感到庆幸的──毕竟,“神”的光环再怎麽崇高,都不应该压抑住真实的人性……他再怎麽强势自负,也只是一个有血有rou的人而已。
可惜的是,这个常年高居神坛之上的男人,早就被一个美丽的女子偷走了心的男人,却偏偏就是,她凤幽夜的“夫君”!
还未来得及从这意外窥探所发现的“秘密”中回过神来,凤幽夜听见身後一身轻响──那道隐秘的石门转瞬闭合!从这房间里看,与方才在外面所见一样,都只是一面平滑的墙壁而已,竟再也看不出哪里曾经开启过。
有人进来了。
虽然不会武功,然而空气中忽然出现的,一股浓郁的酒气外掺糅著淡淡檀香味的特殊气息,也能让细心的女子发现异常。
作为一个并不光彩的闯入者,凤幽夜却表现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
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黑暗之中无声无息出现的那个影子上。
虽然武功已臻化境,然那一身银衣银发,却让男人在夜色之中无可遁形。
是他!凤幽夜禁不住在心里小声地惊叹。
一头纯净的银发在月色之下透出隐隐的银光,向後束起的额发下一双狭长的凤眸斜飞入鬓,属於男性的挺直鼻梁之下却是一双比女人还要娇豔的红唇,再加上那剔透如玉的晶莹肌肤……
这真是个比女子更美丽的男人,却又比一般女子更多几分不可亵渎的气质。
此时这个如仙人下凡的男子,一身白衣依旧纯净如雪,胸口却微微凌乱,不小心露出一小片干净白皙的胸膛……
她是不是应该尴尬地道歉,然後飞快消失,一辈子都再不出现於他的眼前?凤幽夜犹豫了一会儿,理智,却告诉她要勇敢地去面对这个令她心悸的男人。
或许,是该跟他谈一谈了。
她已经等待了三年,已经耗费了一千多个日夜,将自己置於难堪的境地,却还愚昧地坚持著自己可笑的立场。
那种等待,都是因为心里一直还抱著期望吧?
期望这个男人有一天可以想通,不再因为她中州公主的身份而疏远,期望这个男人有一天可以理顺,不再只把她当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男人之间的博弈,却总把女人当做卒子使用……把她送到赤宁城来的兄长是如此,而这接收了她的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今夜的月光那麽美,却印证了她幻想中那可悲可笑的婚姻的彻底破碎。
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那麽雅致而多情,却残忍地摧毁了她最後的那一丝